聞此一生 第2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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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也在內心慶賀,慶賀現在這個全新的,越來越成熟冷靜的聞亭麗。 頒完獎,米歇爾柔聲細語囑咐聞亭麗:“往年都是陸老先生親自簽發支票,這兩年陸老先生不在上海,這獎項改由陸小先生頒發,你這邊沒問題的話,校方會幫你跟陸小先生確定具體的領獎時間?!?/br> 聞亭麗做出恭敬的樣子邊聽邊點頭,“哦對了?!泵仔獱柗隽朔鲧R框,鄭重其事提醒聞亭麗,“陸小先生不太愛說話,去陸公館領支票的時候一定要注意這一點?!?/br> 這話分明有賣好的意味,聞亭麗的心情變得更加舒暢。沒猜錯的話,往后不管喬太太那邊怎樣相逼,米歇爾都絕不敢再刁難她了。 從教堂出來,她百感交集抬起自己的左胳膊,雖說無端受了一次傷,但能夠借著這次意外徹底解決掉最讓她心煩的大麻煩,也算值了。 她再看看手里的“育英”獎杯和榮譽證書,喜悅從每一個毛孔里鉆出來,扭頭對準身后的同學們,豪情萬丈地說:“這些日子承蒙諸位同窗的關照,我心里不知有多感激,這禮拜末我想請大家吃一頓飯,時間和地點大家來定,請各位務必賞光。燕珍珍,平時你總嫌我小氣,這次你來代表大家點菜如何,我呢,去辦公室去請鄭主任和柳老師?!?/br> 同學們忙起哄:“聞亭麗,你現在后悔還來得及,真要讓燕珍珍點菜,這頓飯恐怕吃到明年春天都吃不完?!?/br> 最后聚餐的時間定在禮拜六的中午,地點在大雅樓。 除了務實的先生和同學,聞亭麗還邀請了秀德的黃云老師和秀德的幾個好朋友。所有應邀的人當中,只有喬寶心被家里扣住趕不過來,盡管如此,兩校的人加起來也坐了足足三大桌。 包間里熱鬧非凡,聞亭麗動情地向三位老師舉杯:“承蒙幾位恩師對學生的關照,學生我——” 本是極歡喜誠摯的強調,一開口卻莫名哽咽。 黃云忙說:“莫哭莫哭,這樣的好日子,應該高興才是?!?/br> “就是?!编嵵魅魏土啡A的聲音也有些發澀,“獎項是你靠實力贏回來的,這是值得慶賀的事,快把眼淚擦干?!?/br> 聞亭麗擦干眼淚,對著滿桌人高高舉起酒杯。 “讓我們敬師恩!敬友誼!” 同窗們異口同聲地說:“敬才華!敬勇氣!敬自由!敬永不屈服的精神!” 女孩們的音調是那樣清悅高昂,仿佛蘊含著鮮活的生命力,穿透窗戶向高高的藍天飛去,聞亭麗胸中激蕩,舉杯一飲而盡。 往后這半個月,米歇爾再沒找過她的麻煩,教導處的老師們待她也是和和氣氣,她每天除了上課用功,就是在禮堂里排練一些小節目。 要不是父親還在醫院里,聞亭麗最近的生活簡直可以用“歲月靜好”來形容。 只有一樁,不知是不是陸世澄最近太忙,校方遲遲沒通知她去陸公館領支票,聞亭麗作為一個缺錢的人,不免老在心里惦記。 第19章 這一等,就是十來天,這日大約是陸世澄終于得了空,校方通知聞亭麗下個禮拜星期五放學之后去陸公館領獎。 聞亭麗喜滋滋應了。 傍晚回到慈心醫院,陪護說:“鄧院長下午來查過房。對了,還有一位姓包的先生叫你給他回電話?!?/br> 聞亭麗一臉驚喜:“院長她老人家回來了?” 上禮拜鄧院長去南京開會,算起來有好幾天沒見到她老人家了。姓包的先生?一定是包亞明,看樣子,鄧院長一回來就幫她跟包律師聯絡好了。 她給包律師事務所打過去,電話那頭是一位說話爽利的女士。 “這周四傍晚六點鐘,包律師有一個鐘頭的空余時間,聞小姐帶著合同直接到事務所來,切記別遲到?!?/br> 聞亭麗鄭重記下時間。晚上趁人不注意,她悄悄到四樓去尋鄧院長。 鄧院長果在辦公室。 “您從南京回來了?!”聞亭麗歡快地將一兜水果和宵夜擱到鄧院長的手邊。 鄧毅被聞亭麗的笑容所感染,臉上也跟著泛起nongnong的笑意。 “包亞明已經讓人聯系你了吧?” “嗯?!币徽f到這個聞亭麗就有點緊張,她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跟這樣的名律師打交道,“正要向您請教呢,這位包大律師性子如何?同他打交道有什么要注意的事項嗎?” “他跟你約的幾點?” “禮拜四下午六點?!?/br> 鄧毅端著茶盅想了想:“那天下午五點鐘我正好要跟人到禮查飯店談點事情,那地方離包亞明的事務所不遠,要不你五點半來利查飯店,到時候我同你一起去見包亞明?!?/br> 聞亭麗喜出望外:“有您親自帶我去,我就不用擔心自己鬧笑話了?!?/br> “我可從不擔心你會鬧笑話?!编囋洪L含笑搖搖頭,“你啊,你是我見過的最大方的孩子?!?/br> 桌上的電話響了,她接起電話:“喂,我是鄧毅?!?/br> 不知對方說了句什么,鄧毅馬上捂住話筒看向聞亭麗,聞亭麗乖覺地告辭。 禮拜四這天,聞亭麗掐著點趕到禮查飯店,說好了五點半匯合,結果一直等到五點四十都沒看到鄧院長從飯店出來。 聞亭麗有些納悶,鄧院長是個心細又守時的人,莫不是被什么急事絆住了。 再等下去就趕不及去準時見包律師了,只得先行離開禮查飯店,這個變故導致她原計劃晚出發十分鐘,怕遲到,隨手在路旁叫了一輛黃包車。 坐上車沒多久,就聽身后的街角發出“砰”的一聲怪聲,乍聽之下,像是除夕的爆竹響,可是傳到聞亭麗的耳里,卻讓她渾身一僵。 槍響! 絕不會錯,前不久,她才在黃金戲院的后樓近距離聽見過這聲音。 她緊張地抓住車篷:“師傅,你聽見了嗎?” “什么?”車夫一臉茫然,正當這時,一輛汽車呼嘯著從她們身邊擦過。 聞亭麗正如驚弓之鳥,下意識一回頭,恰巧那車的窗戶開著,后座上坐著的人竟是鄺志林。 鄺先生也正扭頭望著槍聲傳來的方向,眉毛微抬,一副很吃驚的樣子。 不等她看清楚,這車就飛馳著消失在街頭。 “那邊出什么事了?”黃包車師傅伸長脖子張望一晌,終于有點慌了,抬起車把就要跑開,聞亭麗卻突然從車上跳下來,不顧師傅詫異的目光,轉身朝出事的方向跑去。 街上早已大亂,人群驚叫著四散逃開,還有一小撮不怕死的,同聞亭麗一樣,一徑朝禮查飯店跑。 “嚇人吶,禮查飯店大堂地上全是血?!甭勍惵犜诙?,心臟愈發狂跳不已,卯足了勁逆著人流向前跑,一邊跑,一邊緊張地用目光在路邊搜索,可她始終沒能在人堆里發現鄧院長的蹤影。 好不容易擠到禮查飯店門口,就見大堂里聚滿了黑衣巡捕,忽聽一陣低嚷聲,巡捕們用擔架抬著一個人出來了:“快讓開!別擋路!” 人群自動向兩邊分開,聞亭麗拼命踮起腳向前看,可惜擔架上的人從頭到腳被一件黑色大衣蒙住了,什么也看不見,顛躓間,一只戴著腕表的手從擔架上滑落下來。 聞亭麗額角一跳。鄧院長! 那是鄧院長的手表! 警察很快將那人抬上了一輛車,她滿心惶然向前追去,卻被一根質硬的的物件重重抵住肩膀。 “退開!這地方要進行搜查!” 聞亭麗被警棍推得一個趔趄,雙眼卻死死盯著那輛車消失的方向。明明在盛夏,牙齒卻不受控制地上下打戰,只聽周圍的行人議論紛紛。 “中槍的人究竟是男是女?” “我聽飯店的印度門房說,是位老太太,聽說模樣還挺體面的?!?/br> 聞亭麗如夢初醒,這附近最近的一家醫院就是圣瑪麗醫院,假如她馬上召一輛黃包車追到圣瑪麗醫院,說不定能打聽到點什么,正要找尋黃包車,猛不防在人群里看到了一個人。 那是一個中年女人,短發,眼神清亮而敏銳,身板挺拔,站在人堆里,有一種如竹如松的氣度。 因著這份獨特的氣質,聞亭麗一眼就認出了這個人,前不久,她在鄧院長的辦公室見過這女子,她聽見院長叫這人“成英?!?/br> 成英死死盯著汽車遠去的方向,那慘白的面色,表明她也正處在極大的驚怒中,但成英顯然非常警醒,不等警察問到近前,便鎮定自如退出人堆,改隨另一撥行人疾步朝對街走過來。 可就在這時候,她撞上了聞亭麗的視線,先是一愕,隨即盯著她上下打量,看這樣子,她也認出了聞亭麗。 聞亭麗的腦子和心一樣混亂,直覺告訴她,成英跟鄧院長的關系不一般,但在這種特殊的境地里,她根本無法判斷成英究竟是敵還是友,出于一種自我保護的本能,不露聲色挪開了自己的視線。 再瞟過去,成英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人潮里。 對街,警察已經開始盤問行人了,聞亭麗只得退到另一個街角,街上人太多,她費了許多工夫才召到一輛黃包車。 趕到圣瑪麗醫院,急診室里卻異常清凈,樓上樓下跑了幾趟,既不見警察的蹤影,也不見聞訊趕來的報界人士。 聞亭麗一無所獲,只得又趕回慈心醫院。往日為了避人耳目,她總是要捱到九點以后再去尋鄧院長,但這次,她一回來就直奔四樓。 院長辦公室的門緊鎖著,聞亭麗“篤篤篤”敲著門。 她多么希望,房門里能像往常一樣響起那聲慈藹的“請進”。 今晚,房內卻只有死一般的寂靜。 她杵在門口,胸口像鉛塊一樣沉沉墜著,忽想起湯普生大夫,忙下樓去辦公室找他。 誰知又撲了空,護士說,湯普生兩個小時前就走了,接班的夜班大夫邊打呵欠邊寫病志,那副悠閑自在的樣子委實看不出有異。 聞亭麗開始安慰自己,或許中槍的并不是鄧院長,不然慈心醫院的醫護人員早該炸開鍋了。 當晚,她照舊在病房里的陪床上睡覺,半夢半醒間,忽被人輕輕推搡了一下,她驚醒,見是一位面熟的護士,這人姓劉,是內科病房的護士長,為人很和善,平時總是笑呵呵的。 此時的劉護士長卻是滿面憂色,看她醒了,低聲說:“小聞,跟我來,外頭有人找你?!?/br> 出來看,聞亭麗一呆,竟是成英。成英手里提著一個公文包,含笑向她走近:“聞小姐,還記得我嗎?我們在鄧院長的辦公室見過的,有位長輩受了傷,特讓我帶你去見她一面?!?/br> 聞亭麗的心一陣狂跳,因為她一眼就認出成英手里的公文包正是鄧院長總提著的那個,包身已經很舊了,鄧院長卻老舍不得換。 長輩?難不成她說的是鄧院長。劉護士長在旁做介紹:“厲女士是濟世私立醫院的外科大夫,她跟鄧院長是老朋友了,我們醫院許多人都認識她,去一趟吧,沒關系的?!?/br> 原來她姓厲。 “忘記作自我介紹了,我姓厲,全名厲成英?!?/br> 聞亭麗立刻決定暫時放下戒心,不為別的,只為她曾親耳聽過鄧院長稱呼成英“奇女子”,而且,劉護士長要不是跟厲成英也有著極深的交情,是絕不可能深夜把這人領進病房的,在內科病房住了這么久,她對劉護士長的為人很了解,能被鄧院長和劉護士長同時信賴的人,絕不可能會是壞人。 她忙對厲成英點點頭,回病房匆匆向陪護交代一句,出來同厲成英上了一輛車。 路上,兩人一句話都未說。厲成英擰眉默然想著事情。聞亭麗一顆心七上八下,也沒心思聊天。 車停了,外頭卻不是某家醫院,而是一幢半舊的三層小洋樓。 厲成英下車撳響門鈴,立即有人開了門。 夜太黑,看不清周圍的景致,穿過前庭花園,就看見明亮的客廳里有個人在來回踱步,這人年約四五十歲,花白頭發,絡腮胡,鼻梁上戴一副金絲眼鏡。 聞亭麗一下子就認出他是大名鼎鼎的包亞明律師,因為她不止一次在報紙上看過他的照片,此外,窗前還站著一位高個頭的中年女子。 聽到門響,兩個人警惕地轉頭。 厲成英領著聞亭麗入內:“這位是包亞明律師,鄧院長之前應該已經向你介紹過他。那位是立明出版社的陳編輯,你可以叫她陳女士?!?/br> “你好?!标惻恐鲃舆^來跟聞亭麗握手,“經常聽鄧院長提起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