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叁十那天，何瑾俞在廚房里忙了大半個下午。

    一葷一素，一碗湯，一盤餃子。

    都是她mama愛吃的，也都是她擅長做。

    她換了件干凈毛衣，把菜一一擺上桌，轉頭看了眼臥室里母親的房門。

    打算等吃完飯后，再推母親下樓走走。

    手機突然響了一下。

    來電顯示是——華硯洲。

    她怔了一下，手上還握著筷子，等鈴聲響到第叁下才按下接聽。

    “喂？”

    “你家房號多少？”

    她一愣：“……什么？”

    “房號，”他輕咳了一聲，低聲說，“告訴我?！?/br>
    她下意識念出：“402?！?/br>
    電話那頭沒回應，只傳來一聲微不可聞的“嗯”。

    不到兩分鐘，她還沒從剛才那通電話的突兀里緩過神，就聽到門口響起了敲門聲。

    “咚咚?！?/br>
    她走過去，擰開門。

    風從門縫里灌進來，帶著樓道里寂靜的冷意，昏黃的感應燈忽明忽暗。

    而他就站在那兒。

    身上是深灰色手工大衣，利落的剪裁勾勒出修長挺拔的身形，里面是一件黑色高領羊絨衫，衣料貼合著喉結與鎖骨的線條，一身深色系將他眼下殘留的疲色襯得更沉。

    她低頭才注意到他手里還拎著幾只大大小小的禮品袋。

    “你……”她聲音一啞，“你怎么回來了?！?/br>
    他只垂眸看了她一眼。

    “不請我進去？”他說，“我只能等明年了?！?/br>
    她從沒想過，原來有一種心動是，只要他站在那里，空氣就會自動沸騰。

    那一刻她才意識到——

    她是真的，太想他了。

    他側身進門，將手里拎著的禮品放在茶幾上。

    何瑾俞忍不住開口：“怎么還帶禮物來？”

    “第一次登門拜訪，又臨近年關，沒有空手的道理?！?/br>
    他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又補充道：“不過，這些都是給你mama的，都是一些對她病情有幫助的藥品和保健品?！?/br>
    他說完頓了一下，語氣更低了些：“你的禮物，我等會單獨給你?！?/br>
    何瑾俞被他這句話說得微微一窒，連耳根都有些發熱。她移開視線，剛想說些什么，卻發現他正環視著這個逼仄又簡單的家。

    家里擺設很簡陋，一眼望過去便是狹小的客廳和一張小餐桌，甚至連一件像樣的家具都沒有。她不自在地攥緊手心，忽然覺得自己的家在他面前變得異常難堪。

    華硯洲的目光最終落在桌上那幾盤簡單的飯菜上，片刻后，淡淡開口：“這就是你的年夜飯？”

    她有些窘迫地點了點頭：“就我們兩個人，準備太多了也吃不完，怕浪費……”

    “我能留下來嗎？”他抬眸看她，“一起吃頓年夜飯?！?/br>
    她怔住了，心跳亂了一拍，反應過來時已經輕輕點頭：“菜不太夠，我再去廚房加幾個菜?！?/br>
    她說完便準備轉身進廚房，男人卻已率先脫下大衣，隨手掛在門口的衣架上，徑直跟在她身后，熟稔地挽起袖子，露出線條干凈的小臂。

    “我幫你打下手吧，”他聲音淡淡的，透著一種不容拒絕的溫柔，“希望不會給你幫倒忙?！?/br>
    何瑾俞怔了一下，沒來由地鼻頭一酸，連忙垂下頭，輕聲嗯了一下。

    她突然覺得，這個年，也許沒那么冷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