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卑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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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車行駛到偏遠的竹林中,穿過這片茂密的竹林,便能看見一棟獨立的樓房。 這是柏岱恒托人在霧市買下來的房子,以前居住的地方從來都不屬于他。 車停穩,柏岱恒看了眼身旁睡著的人,停頓幾秒,他伸手扶著她的腦袋,將人放倒在自己懷里,確定她沒有醒來后,他抱起她下車。 每走一步,他的悔意更強一分。 對待柏梓錫還是太手軟。 樓房里面空無一人,早晨陳姨打掃完衛生便會離開。 柏岱恒抱著她上樓,他發現她越來越輕,這個重量甚至不如當年。 走進臥室,他擺正她的身體,使她平躺在床上,然后取來酒精和消毒紗布處理她小腿上的傷。 意識朦朧中,她忍不住蹙眉。 柏岱恒放輕動作,照貓畫虎般,學著當年她的包扎方法給她系了個蝴蝶結。 整棟樓的五恒系統已經打開,他起身,坐在床邊,想幫她脫掉外套,指根碰到她的胸口,她猛地掐著他的手腕,低低呢喃:“不要碰我……” 他的手指跟著輕顫,用另一只手撫摸她的臉頰,喊出噩夢里的那個名字:“沉禾清?!?/br> 按照夢中的既定軌跡,當她聽到自己的名字后,會拿起刀徑直捅入他的胸口。 血泊里的倒影是她嚎啕大哭的表情。 柏岱恒緊盯著她,慶幸這次,是在現實中。 沉禾清緩緩松開手,并無其余動作。 他沒有移開目光,依然看著她。 今天年初二,她穿著鮮紅的外套,外套里面配了一件玫紅色的長裙。 兩條麻花辮上纏著紅色細飄帶。 可惜辮子散開了大半,他用指腹捻了捻落在她肩膀旁的黑發,沒由來地把她的辮子全部解開,隨后簡單比劃著,一點點幫她重新編好。 這個發型挺有難度,他研究了頗久。 紅飄帶尾端輕掃著她的脖頸,在他打結之前,沉禾清被輕微的癢意弄醒了。 雙個人猝不及防地對上視線。 沉禾清捂住自己的胸口,聲音沙?。骸澳愀墒裁??“ “編頭發?!卑蒯泛銓嵲拰嵳f,非常自然地繼續手上的動作,打好結,他細細端詳自己的勞動成果。 沉禾清坐起身,粗略觀察著這間臥室,眉心擰緊,“你把我帶到哪里來了?” 柏岱恒用掌心壓著她的耳側,眼神移不開她的頭發,“我家?!?/br> “你都沒有詢問過我?!背梁糖迳钗鼩?,拍開他的手,不愿計較,“我要回去了?!?/br> 掌心的觸感使他恍惚,他留意著自己的手,應道:“司機在樓下等你?!?/br> 本來只是打算帶她回來處理傷口,他沒想過強留。 見她穿好衣服下床,他叮囑道:“最近幾天最好別出門,如果有事請給我打電話?!?/br> 沉禾清不安地回頭,“你能不能跟那些人解釋清楚,我們倆沒有任何關系,不要再影響我的正常生活了,可以嗎?” 未能等面前的人開口回答自己,她口袋里的電話響了。 匆忙接過,她向母親報了個平安,其中細節她說不出口,只好說出租車在路上發生了拋錨。 掐斷通話,新的號碼又跟著打過來。 她看了眼來電顯示,是穆樺。 “喂?” 穆樺大大咧咧道:“晚上來我家玩呀?!?/br> 沉禾清下意識抬眼,確認某人的注意力不在自己的身上后,她轉過身背對他,向電話那頭的人說明:“今天不行,發生了一點意外,具體的我明天再解釋?!?/br> 言畢,她迅速掛斷電話,回身最后看了一眼柏岱恒,神色復雜,“跟你交往我沒有得到過什么,除了傷害?!?/br> 那些偽裝而成的置若罔聞終于轟然崩塌。 柏岱恒抓起她的手腕,用身軀擋住她下樓的去路。 “說說看?!彼恼Z氣冷淡起來,“去他家玩什么?” 沉禾清想要掙脫他的束縛,可他用了好大的力氣,她情緒失控道:“我為什么要告訴你?你又為什么要干預我的人生?” 命運多舛,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柏岱恒壓著她的后頸,彎腰吻她的微張的唇。 她的瞳孔在一瞬間驟縮,抗拒,僵硬,又惶恐。 初吻那時,她目光迷離,眼眸含水。 太強烈的對比,柏岱恒第一次閉上眼睛,自欺欺人地與她接吻。 她推著他的胸口,眼淚橫流。 無法忽視的濕潤迫使他必須松開她,他保持著最后一絲理性,漠然道:“跟那個人分手?!?/br> 沉禾清咬著唇,用手腕不停擦拭著他留下來的痕跡,她越想越委屈,空閑的手徑直扇向他的臉,“我真的很討厭你?!?/br> 她的手受傷了,這個巴掌扇得沒什么力量。 柏岱恒握上她的手,翻過來檢查紗布的完整性。他不會因為她說討厭而生氣,就像從前也不會因為她說喜歡而高興。 他現在只希望她能留在他身邊,如果幸運一點,她能像從前那般對他。 從前……聽起來太荒誕。 她的手再次從他掌心里抽離。 柏岱恒回過神,重復道:“跟他分手?!?/br> 無論如何,他都不能接受沉禾清待在別人身邊,強迫她做出決定又何妨,他本身就是這樣卑劣的人。 沒讓那個男人徹底消失,他已經相當宅心仁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