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喂過的帝國陛下找來了 第31節
可這些他不能說出來,別說他此刻無法人言,就是真的能開口,說出來也不過徒增煩惱。 酆淵靜靜聽著何星煦一一介紹完,全程沒打擾。直到最后,他才在何星煦期待的目光下,垂首咬上離得最近的一塊大骨頭,開始啃起來。 動作不疾不徐,卻一直沒停,這才讓何星煦放心,看來這些食物白狼還是很喜歡的。 等白狼這邊吃上,何星煦和馬洛也開始享受他們那一桌美味,食物入口的瞬間,何星煦總覺得自己忘記什么。 等啃完一只雞腿,他終于想起自己把什么忘了。 他猛地回頭,果然看到自己飛船門檻后,小狼崽正兩只小爪搭在上面,水汪汪的狼眸里溢滿難以置信,悲痛欲絕,搖搖欲墜的小身板全都是控訴瞅著他:所以……愛會轉移是嗎? 以前獸王沒來的時候,它好歹還能啃個骨頭,現在獸王吃三!大!盆! 它連口湯都不配喝了嗎? 嗚嗚虧它看到主人在獸王面前擺了這么多食物,還以為它終于能吃上主人做的食物,結果受傷的……只有它一只。 何星煦對上小狼崽控訴的眼神,心虛輕咳一聲,以前每次吃飯,小家伙都是最積極的,不等他反應已經嗷嗚嗷嗚圍著腿邊轉,自然忘不了小家伙。 結果這次小家伙太安靜,他愣是把狼給忘了。 馬洛被這一幕逗樂,趕緊端過一個小木碗遞過去。 何星煦選了兩根骨頭和幾塊排骨走過去,蹲到門前,把已經轉身,搖搖欲墜晃著小身板往回走的小家伙撈回來,抱在懷里一通哄:“哎呦乖寶,怎么會忘了你?這不是還以為你在睡,給你留了,都在鍋里呢?!?/br> 小狼崽到底抵擋不了主人的“甜言蜜語”和骨頭傳出來的香味,啪嗒眨了眨眼睛,濕漉漉的狼眸看過去,窩在何星煦懷里,啊張著嘴,一副想讓主人喂的架勢。 何星煦今天傷了小崽子的心,倒是耐心一口一口喂著。 小狼崽美滋滋吃著,只是幾口下去,總覺得渾身涼涼的,像是頭頂懸著一把劍。 不遠處,本來正慢悠悠吃著的白狼不知何時停下來。 深邃的狼眸靜靜望著這一幕,耳邊似乎還回蕩著某人熟悉帶著誘哄的一口一個乖寶一個心尖尖,身后的狼尾不動了,耳朵尖也直直束著,細看之下后背的毛已經開始炸起來。 馬洛正看著那溫馨的一幕,陡然一寒,他摸了摸后頸,四處去看,卻只看到旁邊白狼正靜靜垂著眼吃著盆里的食物。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白狼吃得有些漫不經心,不像剛剛何先生在時那么專注認真。 錯覺吧?連咀嚼的頻率都沒變,怎么會吃出敷衍的感覺呢? 何星煦喂完小木碗里的食物,沒有繼續再喂,重新洗了手坐回桌前,控制不住朝旁邊看去。 看清正靜臥在桌前垂著頭吃大盆里食物的白狼,所有的注意力瞬間被吸引。他沒辦法不注意到這么完美無缺的白狼,皮毛油光水滑自帶濾鏡,蓬松的毛發,他甚至能想象雙手掌心按在上面陷下去的觸感,定是無與倫比的舒服。 趴在那里收斂周身屬于猛獸的兇狠,只剩下給人錯覺的溫順,離得這么近的兇獸,本應該讓人天然畏懼害怕,何星煦卻只覺得安心。 他這個位置能剛好看到白狼伸出舌頭去舔舐雞湯時,在盆里一卷,頓時雞湯入口,整個畫面呈現極致的美感。 何星煦下意識伸手去摸手機記錄下這一幕,后知后覺他現在在星際時代,雖然有手環,但他不能當著白狼的面調出界面拍攝吧,總覺得自己像是覬覦白狼的窺視者。 何星煦控制著澎湃洶涌想要伸出的“罪惡”之手,把視線從白狼身上轉回來,低頭開始吃飯。 直到何星煦的目光消失,酆淵斂下的狼眸里才從淡定從容溫和謙遜恢復淡漠,余光察覺到什么,銳利的目光偏頭朝不遠處腆著小肚子在舔爪子的小狼崽。 小狼崽不想看的,可主人做的食物太香了,它從未吃過這么好吃的骨頭,又因為年紀小被限量,哪里不羨慕一頓能吃三大盆的狼呢。 即使那位是獸王,是一只爪子就能拍死他的獸王,依然克制不住眼饞獸王面前的大盆。 忍不住暢想,等它長成獸王這般大,是不是也能一頓吃三盆? 小狼崽看著看著,突然覺得不太對勁。獸王似乎吃得越發悠閑自在,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一般,面對它的方向,慢條斯理用爪子勾出大骨頭里的rou,鮮香四溢的rouduang的一下一拋落入獸口,吞咽入腹時,輕飄飄的一眼,讓小狼崽頭一次感覺到羨慕。 等何星煦吃完的時候,低頭就看到小狼崽不知何時蹲坐在身后不遠處,黑溜溜的眼睛巴巴瞅著上方,口水啪嗒啪嗒滴落下來,已然打濕胸前的毛發以及……身前的一片草地。 何星煦望著這只幼崽,無限的憐愛與喜愛在這一刻大打折扣。尤其是眼睜睜看著一滴晶瑩剔透的涎液滴下來,那畫面……不忍直視。 何星煦腦袋里有根弦徹底崩斷,額頭兩側青筋直跳,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往后退了一步:這崽子不能要了。 馬洛本來也要去洗手,看到這一幕哈哈笑起來。 小狼崽從饞嘴中回神,眼巴巴看過來,對上主人,還露出一個憨憨的笑,卻只看到自家主人眼神復雜欲言又止瞅著他,伸出手想抱去清洗,伸了兩次都沒能下得去手。 還是旁邊的馬洛大步走過去,一把提著小狼崽后頸:“我帶它去吧,剛好今天在林子滾得都是土,干脆給它洗個澡?!?/br> 旁邊白狼將這一幕收入眼底,斂下的瞳仁里帶了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即使味覺失靈,他還是將面前三大盆食物吃得一干二凈,連雞湯也全都喝完,這應該是出事后吃得最豐盛最多的一次。 如果總管在這里看到這一幕,大概會喜極而泣。 不遠處的飛船里,芮希兄妹認真分吃了大碗里的食物,這應該是他們有生以來吃過最好吃的東西,不僅是味道,還有來自陌生人的善意。 父母出事之后,他們見到了最殘酷的現實,甚至其中大部分來自他們曾經的親人。 芮文紅著眼眶努力克制著不讓自己哭出來,再堅強他也不過是個十二三歲的少年,想到當初被大伯一家強硬趕出來拳打腳踢的畫面,與如今來自何先生他們的善意,讓芮文暗暗發誓等養好傷,他要努力賺錢償還何先生。 只可惜他重傷后精神識海出問題,已經不是精神力者。 可只要活著,他往后還有一百多年的壽命,足夠他做到力所能及報答何先生。 抱著這種期許,芮文把分到的食物認認真真一滴不剩喝完吃完,最后主動拿過那碗湯藥,虔誠般捧著喝起來。 他要早點好起來,也能早點幫忙,即使是個以后沒有精神力,他可以鍛煉肌rou和身體,就像馬洛先生一樣。 一碗湯藥下肚,芮文紅通通的眼眶讓旁邊的芮希也忍不住鼻頭發酸,小心靠過來:“哥哥,你感覺怎么樣?身體還難受嗎?” 這幾天她一直沒敢問哥哥那天發生了什么,怎么會受這么重的傷,也沒敢問哥哥出問題的精神力。 芮文抬起手安撫似的摸著芮希的腦袋:“哥哥沒事,以后都會好的?!碑吘?,他已經活下來了,有些仇至少等他強大到不給何先生他們惹麻煩才能報。 就在芮文說完這如同承諾般的一句,入了口的湯藥開始發揮作用,蔓延到四肢百骸,甚至連同嘴里發苦的藥汁此刻也微微熱起來,讓他整個身體都仿佛浸潤在溫水里,很舒服。 “咦?”芮文忍不住低呼出聲,他像是難以置信般感受著身體傳來的異樣。 直到身上熱意將體內什么東西蒸發出來,他前些時日已經枯竭的精神識海竟隱隱有些松動。 芮文以為是錯覺,直到在腦海里極輕嘭的一聲,如同有聲般,讓他清晰感受到來自識海的不同。識??萁呷缤珊园椓淹恋?,下一刻被注入清水,瞬間變得濕潤,繼而潤澤重新煥發生機。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芮文一直強撐著的堅強終于無法控制,他確定自己的精神識海真的有所恢復,能溢出精神力時嚎啕大哭。 芮希被哥哥的哭聲嚇一跳,驚慌失措起身想去喊人,下一刻卻被哥哥抓緊手腕,聽到哥哥激動到狂喜的聲音:“meimei,我的精神力恢復了,恢復了!嗚嗚以后哥哥有能力繼續保護你照顧你了!” 他不是廢人了! 嘴上雖然說著不在意了,普通人也能過得很好,可有精神力,他們才能在荒星順利活下去,才能更好報答何先生他們。 不對,他的精神力能恢復,全都是何先生的功勞,肯定是那碗湯藥…… 何先生再次救了他! 芮希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狂喜砸暈:“真、真的嗎?”可、可醫生不都說哥哥已經不能使用精神能力了嗎? 就在兄妹兩個喜極而泣時,聽到動靜的何星煦率先帶著白狼前來,身后緊跟著的是聽到動靜提著縮水的小狼崽過來的馬洛:“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好端端的怎么哭起來了?” 打開的房門內,兄妹倆齊齊看過來,臉上掛著淚珠,眸底卻熠熠生輝,讓人一眼就能感覺到他們此刻的歡喜。 與想象截然不同的一幕,讓在場一行人怔住。 芮希迫不及待爬起身跑到何星煦面前,仰著頭聲音雀躍又興奮:“何先生,哥哥精神力恢復了!” “???恢復了?”何星煦先前從芮??谥兄獣运绲那闆r,重傷后精神識海受創枯竭,以后再也使不出精神力,淪為星際公民眼中的廢物。 在何星煦看來,他自己就是個普通人,雖然能理解從強者變成普通人后的落差,可沒有精神力,他也沒覺得有什么。 但有與沒有,還是不同的。 何星煦也為芮文開心:“這是好事,看來芮希你這幾天照顧還是有回報的,這都是你的功勞?!?/br> 誰知何星煦這話落下,芮希兄妹倆齊齊搖頭,對視一眼,已然有了決定:“不,這是何先生的功勞,何先生,以后你就是我們兄妹的大恩人,我們愿意為奴為婢,替先生賣命!” 何星煦慢半拍才意識到兩兄妹話里的意思,一臉懵:“???”是他耳朵出問題了嗎?芮文精神力恢復,和他有啥關系? 身后聽完全程的馬洛聞言與有榮焉,微仰著頭:他們才知道先生的厲害嗎? 從酆科長恢復速度這么快他就看出來了,只是何先生低調,先前那個朱厄特和那對夫妻還不信先生能退熱,更嚴重的傷勢都難不住先生。 何星煦一臉懵,他是真不覺得自己熬出的湯藥有這么大作用,但兄妹倆只以為他低調不攬功,愈發感動。 以至于何星煦恍惚回到自己的飛船,看向旁邊亦步亦趨跟著白狼,攤開手喃喃:“莫非我還有別的不知道的技能被點亮?” 他沒覺得自己穿來后身體有任何異樣啊。 酆淵在何星煦身邊趴下,輕輕擺動的狼尾預示著他的好心情,他倒是相信兄妹倆,眼前的人就是有這種特別之處,化腐朽為神奇。 何星煦搓了把臉冷靜下來,無論是哪里出問題碰巧讓芮文精神力恢復,總歸都是好事。船到橋頭自然直,不管治愈的關竅是啥,以后肯定會找出來。 現在他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何星煦望著不遠處正把小狼崽從水中提溜出來控水的馬洛,掩飾住自己不為人知的小心思,一本正經看向旁邊趴著懶洋洋曬日光的白狼:“白狼先生,先前你對付那些護衛時身上沾了一些血,我打了溫水給你擦擦吧?” 正享受這難得溫馨時光的白狼酆淵:“???” 何星煦也只是隨意一問,畢竟白狼聽不懂人話,他走完程序起身:“那我就當你答應了?!?/br> 說完已經抬步往前,走出幾步,速度加快,邁開的長腿很快小跑起來,光是看個背影都能此刻的心情愉悅。 酆淵僵硬著身體望著遠去的人:他這個擦,是整個全擦,還是只擦拭有血跡的地方? 不知道是日頭升溫還是何星煦先前那番話,酆淵趴在那里,渾身逐漸熱起來。 熱意籠罩在周身,他斂著眼,剛恢復狼身沒多久,無法坦然接受別人幫他擦洗。 這種行為很親密,算起來今天才是正式和對方見面,第一天就接觸到這種程度,是他過去這么多年都沒有過的體驗。 只是很快這個念頭就沒了。 何星煦端著一個干凈的大盆過來,溫熱的水冒著氤氳的水汽,隨著他行走間撲到面容上,時不時讓酆淵看不清他的五官。 身后兩步緊跟著rou墩墩的小狼崽,狂甩著尾巴顛顛跟著何星煦,咧開的嘴笑得那叫一個開懷,嗷嗚嗷嗚小聲叫喚著。 何星煦聽不懂狼語,酆淵卻是聽懂了。 小東西剛剛已經洗過,結果現在誤以為這盆水是他的主人想再次給他洗一遍? 白狼幽深的獸眸看過去,它狼不大,想得倒是挺美。 于是等何星煦端著溫水放到白狼面前,把里面打濕的帕子沾濕擰干,濕漉漉抬起手時,酆淵沒有拒絕。 斂著眼大腦袋自然垂下,好讓何星煦更方便擦拭。 低下的視線剛好對上小狼崽天塌了的目光中,朝它露出一個極輕不易察覺的笑。 同時,帶著熱氣的毛巾靠近他的耳后,溫熱的觸感吸引走他所有的注意力,敏感的耳朵尖撲棱一下,克制不住抖了抖。 何星煦探過頭認真把白狼耳后的一塊血漬動作輕柔擦掉,因為血液干涸,他探身和白狼腦袋挨得很近。 酆淵猝不及防耳朵尖碰到對方的腰,渾身僵在那里,一時間無法動彈。 下意識屏住呼吸,在終于胸腔達到極限后大口吸氣,下一刻等嗅到若有若無屬于人的氣息縈繞在鼻息間,酆淵整個僵在原地:他剛剛……是聞到味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