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路上喝完了酸梅汁,這才去理發店剪了頭發。辛宛的頭發長得很慢,來剪發的次數寥寥,洗完頭發系上圍布,從鏡子里能看到宋珩低頭在看那本《藝術哲學》——他一直幫忙拿著。 辛宛偷偷地打量,有種隱秘的快樂。 剪完頭發總是冷的,耳朵后冷,脖頸也冷,風一吹就得縮著。辛宛跟在宋珩的身后,想,如果能經常和宋珩待在一起就好了。 什么都不做,只是在路上走,走過天橋,走過路燈底下,然后一起回家。 但漱月里停電也就那么一次,辛宛沒有辦法要求宋珩再次帶他出去吃飯了,而且他最近的確忙,晚上總是八九點鐘回來。 星期五的最后一節課是體育,辛宛逃了課,臨走和方意川對照了個眼神,用口型說了“拜拜”。六中西邊是自行車棚,第三輛自行車后有個裂口,辛宛從那里鉆出來,白色校服上擦了臟灰。 超市里人很多,孩子吵鬧要玩具,夫妻為幾捆芹菜爭執,辛宛很少出來買菜,身處熱鬧里卻有些茫然,推著手推車,也不知道該買什么。 ——前天他和保姆阿姨打好商量了,讓她星期五晚上不用來做飯。保姆每晚固定六點才做晚飯,等宋珩回來時飯菜已經涼卻了,即便沒變味,口感總歸不會好。 那不如他來給做飯試試。 原本是信心滿滿的,買個菜就消磨了半分,提著還沉。辛宛提著兩袋子蔬菜水果上了十六樓,放下時如釋重負。土豆、西紅柿、菠菜、茄子等擺在臺子上,像生食的一場盛宴聚會。 先前辛宛雖然生活條件不算優越,但也很少下廚房,奶奶承包了大部分瑣事。 如今到他親自下手,辛宛提著把菜刀,盯著那顆洗干凈的土豆,圓滾滾的,怎么都想象不出它如何變成絲狀。 是直接從側面切嗎? 辛宛咽了咽口水,切下了第一刀,這時候他尤其恨自己沒指甲,沒辦法扣緊土豆。剛要切第二刀,突然聽見身后的開門聲響。辛宛茫然地回過頭,撞上宋珩的眼神。 他穿著身煙灰色的西服,沒有扣得嚴絲合縫,而是敞著,露出里面的襯衣,這有一種很迷人的懶散感,讓人挪不開眼睛。 “阿姨沒來做飯嗎?”門關上了,宋珩低頭換下了皮鞋。 “我沒讓她來,”辛宛口不擇言,眼神躲閃,“我想給你做飯來著……” 宋珩趿著棉拖走過來,那種很神奇的磁吸引力又再次靈驗,辛宛下意識捏緊了手里的菜刀,滑稽得像即將行兇的歹人。宋珩站在了他身側,看到板子上只削去了一塊的土豆,有些想笑:“怎么想著做飯了?” “你回來太晚了,”辛宛感覺靈魂脫離出了軀殼,站在第三者的視角上,自暴自棄地看自己出丑,“我做飯也很慢,那樣的話,你回來的時候飯菜還是熱的?!?/br> 宋珩眼神動了動,靜靜地看著他。 “你去看電視吧,看文件也行!”辛宛又背過身去,刀尖懸在土豆上,顫巍巍地要朝下落,“我很快好,你不要急?!?/br> 宋珩低聲說:“我來吧?!?/br> “不用!”辛宛突然聲音大了些,把刀子朝自己那邊掖藏,回答得很快,又心虛地說,“我會的——會點,只是切土豆絲慢點而已?!?/br> 刀尖終于落了下去,切出的土豆形狀詭異,辛宛能感受到宋珩在看著他,時間線扯得很長,薄薄的,繃在辛宛腦中,隨時都會斷連。他的耳朵一定很紅,不用摸都能感覺到的熱。 宋珩忽然身體動了下,沒等辛宛反應過來,手背上便傳來溫熱。 “不是這樣切的,”聲音在耳邊兩三寸外,呼吸撲在耳廓,宋珩輕扣著他的手,“先對半切開。這樣直接切開的話,容易滑刀?!?/br> 辛宛聽到自己腦海中那根緊繃的線斷開了,沒有動靜,只有他知道。 他死死盯著砧板上的土豆,刀子對半切開。手太僵了,握著都不好指揮,對半切到一半,刀鋒就偏出來了,只留下四不像的形狀。 “手別太用力,”宋珩有些無奈,“放松點?!?/br> 辛宛慢慢放松下手,宋珩引導著他,很利落地切下薄片,窗外鮮麗的光線落到土豆片表層的汁水上,“再手按著這里,改刀切成絲,不熟練的話可以慢點?!?/br> 辛宛覺得自己這輩子可能都無法忘記這一刻,外面是黃昏與黑夜的交界,廚房亮著明光,宋珩和他離得那么近,聞得到很淡的須后水和男士香水味道,聲音很輕,教著他怎么去切土豆。 有點好笑。 切第二塊時候,辛宛選擇落敗,聲音很?。骸八懔?,你、你來吧,我去給球球加狗糧?!?/br> 懷抱于是從他背后離開,辛宛如同重罪釋放,徹底松了口氣,落荒跑到了衛生間,看到自己臉上紅得徹底。 他沒法欺騙自己。 球球趴在狗窩里,見他來歡悅地吠叫幾聲,爪子主動把食盆推上前,辛宛沒給它倒上狗糧,把球球一把抱在懷里,臉埋在白絨絨的毛里,聲音很小,悶悶的:“怎么辦?!?/br> 心臟要跳出來了啊。 怎么辦? 作者有話說: 辛宛:awsl(小人躺地流淚 來點評論和海星吧各位老爺和爸爸??! 第25章 宋珩會察覺到嗎? 心跳聲那么劇烈,他的耳朵會捕捉到頻率嗎?臉也很紅,他會把原因歸結于溫度還是他?這些都是問題,但都沒有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