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昭昭？”

    “誒，王總，是我?！痹抡颜褟纳迫缌髯谏嘲l上，看都沒看孟淑然一眼。她從包里拿出手機和資料：“之前你說的那個事是我的疏忽。所以我前些天親自去倉庫查貨，發現那批貨確實有問題，這是我查貨的視頻。之前住院一直沒來得及說，剛好一點就馬不停蹄趕來告訴您?！?/br>
    王嵐和孟淑然互相看了一眼，隨后他拿起手機看了起來。

    月昭昭微微一笑，繼續說道：“我查貨后，發現這個問題其實很好解決。是燈管松動的問題，完全可以返工。而且我們發貨的時間比預計的時間要早，哪怕返工也能在合同交貨期前發貨?？梢詼p少大量損失，再和喬森談一談，是可以不用全額賠償的?！?/br>
    王嵐露出一絲欣慰的微笑，點點頭：“不錯，敬職敬業?！?/br>
    “謝謝王總夸獎?！?/br>
    “嗯，就按你說的去做吧。喬森和你又算是舊友，這件事是有的談的?！痹挳?，王嵐站了起來?！澳沁@件事，就算是解決了?！?/br>
    按照流程，王嵐站起來的意思就是，你可以出去了。

    但月昭昭好像并不明白似的。

    她繼續說道：“只是，這批貨出貨的時候，是孟經理代班出貨。她告訴我說，抽檢過貨物?！彼ｎD一下，這才帶著若有似無的歉意笑著看向孟淑然：“不好意思啊淑然姐，我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有些問題必須解決?！?/br>
    孟淑然冷著臉，沒有吭聲。

    “淑然姐抽檢過的貨物，再次全檢，竟然全都有質量問題，這是不可能的事，卻實實在在發生了。我覺得工廠的質檢部門需要整改。另外，在孟經理檢貨后，還出現質量問題。那么從貨物出倉到貨物運輸再到客戶查貨這段時間，所接觸到的人可能都有問題?！?/br>
    王嵐打斷她：“好的，我都知道了。你剛出院，先回家休息吧?！?/br>
    “王總，這時候休息我心里難安啊。這件事必須得徹查。不然以后再出現這樣的情況，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失可怎么辦？”說完，意味深長地看向孟淑然：“你說是吧，孟經理？”

    孟淑然忽而笑道：“昭昭說的沒錯，是該徹查?！?/br>
    王嵐看向孟淑然，滿臉的不可思議。

    瘋了嗎？徹查？

    “不過，在此之前，你還是先把手頭的事處理了吧。雖然你的方案很好，但也要客戶同意，才算解決問題，不是嗎？”孟淑然說完，走出了辦公室。

    月昭昭看著她自信的背影，放在沙發上的雙手緊緊捏成拳。

    現在喬森已經不接她電話了。

    能不能說服喬森，她根本沒底。

    但，事在人為。

    她決定去喬森所在的美格蘭酒店堵人。

    清晨的酒店，人流量并不多。

    酒店的早餐供應會從早上六點一直到十點。

    月昭昭六點就走出房門，守在早餐門口，吃了頓簡單的早飯。隨后坐在大廳的角落里，一邊漫不經心的看雜志，一邊留意著從電梯出來的每一個人。

    一直等到九點，喬森穿著運動服從酒店出來。

    她扔下雜志奔了過去。

    “喬森！”

    喬森一看見她，轉頭就想回電梯，然而電梯門已經關上了。

    最后還是被月昭昭逮個正著。

    喬森知道她為了查貨，暈倒進醫院的事。

    此時見了她，滿心的愧疚。

    兩人面對面坐在沙發椅上，他都不敢看月昭昭的眼睛。

    “喬森，這樣處理完全可以避免雙方的損失，贏得雙贏。你覺得怎么樣？”

    但任由月昭昭解釋，提出方案，他只捧著咖啡，不發一言。

    月昭昭心中明了了。

    她早就料想到會有這一幕，只是心中抱著最后一絲希望來到這里。

    “喬森，可以告訴我，你為什么不同意我的方案嗎？”

    喬森看著她，卻只是說了一聲對不起，便再也沒有說其他的。

    要是月昭昭提前幾天找到他，說不定他還能松口，幫她一把。但是現在，他已經收了孟淑然給的回扣，把柄被捏在別人手里，他已經不能再說什么，或者幫她什么了。在回扣到賬的那一刻，兩個人就站在對立面，哪怕是朋友，也得防著。

    喬森走后，月昭昭關掉了錄音筆。

    這一趟，竟是一無所獲。

    她本以為，以喬森和她聊了近一年的關系，怎么著，他也會告訴自己原因。

    而且那個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

    算了吧。

    她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回房間。

    為了能在早上堵到喬森，昨天晚上吃完晚飯就坐車來了酒店，還破費了幾百住進一個低級標間。

    早上起得太早，以至于嗜睡的她現在頭都是昏昏沉沉的。

    昏暗的房間里，她迷迷糊糊躺在床上，在夢里幾番沉浮，似睡非睡。

    手機鈴聲卻突然響起來。

    她從夢中驚醒，瞇著眼打開手機，竟是個陌生的號碼。

    什么破手機，不是都設置了號碼攔截的嗎？居然還能有廣告電話打進來，真是服了。

    她隨手一劃，掛掉電話。

    剛要入夢，那電話又打過來。

    火氣蹭一下就到了她腦門，她用力一劃，掛掉電話，還順手舉報和拉黑了它。

    這下安靜了吧。

    然而，再次躺下，她絕望的發現，自己睡不著了。

    月昭昭煩躁地坐起來，眼睛正對上床尾黑屏的電視，借著窗簾縫透進來的光，隱隱約約能在屏幕里看到一團黑乎乎的影子。

    那團黑影像是一頭困獸，被鎖在沒有光的黑盒子里。

    她靜靜地注視著，腦子里一團空。

    半晌，她才嘆息一聲。

    難道這是上天對她的懲罰嗎？

    懲罰她遲到早退，帶薪如廁？

    但是每一個單子，都是她努力得來的，旁人憑什么拿走？

    每一個客戶都是她苦心經營，才有了今天的成果，結果別人僅僅一招，就將她拿捏得死死的，客戶也頭都不回的跟她走。

    僅僅是因為，她已經榮升公司股東。

    那些天熬的夜，也在一夜之間，變成了白費力氣。

    她抱膝蜷縮倒在床上，除了累，還是累。

    真的沒有還轉的余地了嗎？

    “山坡那邊紅花夕陽漫天開~”

    手機鈴聲再次打斷了她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