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換成別人，她都會覺得那個人是在道德綁架她。但是眼前的老人看起來并非如此，他說這些話的目的，是真的在提前打消她未來可能會有的顧慮。

    “拯救這片土地并非你一個人的責任，你之前所做的那些，已經超出了你應盡的義務。以前送出去的那些人都沒有回來，但如果他們能活下來，在異界開枝散葉，也是為我族血脈延續做貢獻……”

    “需要我付出生命的代價嗎？”姜葉問。

    她抬手摁住身旁的滄夜，給他一個淡淡的眼神，雖然沒能讓他收起眼底的暴戾情緒，但只是沒有現場鬧起來。

    老道長笑著搖搖頭：“是福是禍尚且還不確定，端看你如何看待世人……”

    他說著說著，頭再次緩緩垂下，眼睛也慢慢合攏。

    只是這一次，他沒有再醒來。

    喪鐘長鳴。

    老道長突然辭世，山上無人再有心思招待他們。姜葉沒有參加葬禮，與滄夜一起下了山。

    上山時沒有帶任何東西，下山的時候手中多了兩樣寶物。這兩樣東西還不知道有什么作用，但是老道長拖了這么多年一定要活著交到她手上的東西肯定不簡單，她沒有像往常那樣把它們收進靈泉空間，而是放進了口袋里。

    “系統？”

    她試探著喊了一聲。

    “系統”在她突遇車禍后出現，陪著她穿越到修真界，又一路伴隨她修行打怪，直到她穿回來后才突然消失。

    她一直對它編造的“系統”身份信以為真，以為是她完成了任務，它也功成身退，去給別人發任務去了。沒想到……

    等了好一會兒沒等到回復，她假裝冷臉。

    同時也冷著聲音說：“老道長都說了，你還在這給我裝，這就很沒意思了?！?/br>
    “系統”畏畏縮縮地從靈泉空間里飛了出來。

    靈泉空間其實就是系統，系統是靈泉空間的器靈，它和姜葉綁定，相當于把自己送給了姜葉。

    聽了它的一些敘述，姜葉才知道，原來之前也有一些人被選中去往修真界，他們大多都折損在了那里，連帶著他們所帶的器靈也灰飛煙滅了。

    也有一些人僥幸活了下來，卻舍不下修真界的生活，選擇留在那里。

    像她這種憑借驚人的毅力和天賦一路升級打怪，最后還能放棄飛升成仙的機會，回到這里的，古往今來只有她一個。

    而她這次回來確實有任務在身，解決氣運小偷只是其中之一。

    還有一個比較重要的，是如何讓這片土地恢復靈氣。

    姜葉大概消化了一下系統的話，轉頭看向一直沉默不語的滄夜。

    她有意逗他高興，只是往常只要一個不好笑的冷笑話就能把他注意力全吸引過來，然后抱著她一頓親親抱抱，這一次的他卻完全不為所動，只用那雙深邃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你確定要一直板著臉嗎？”姜葉問他。

    他卻反問道：“那個牛鼻子老道沒說完的解決方案是什么？”

    “沒禮貌?！?/br>
    姜葉說著，伸手戳他的臉，被他溫柔抓住。

    她捏捏他的手掌，說：“那是德隆望重的道長，不許這么說他?！?/br>
    滄夜卻說：“他算計你?！?/br>
    “也不算吧……一個愿打，一個愿挨?！?/br>
    “為什么？他也說了，這不是你的責任，你可以選擇?！?/br>
    姜葉松松肩膀，無奈道：“怎么能不是我的責任呢？這片土地生我養我，我該報答?！?/br>
    見滄夜緊皺著眉頭，知道他是把她放在了首位，不想她冒險。

    她心中熨帖，但也僅此而已。

    老道長不肯道明的事，但凡讓她找到關竅，她肯定會去做。

    “他們都算計你，包括這個所謂的‘系統’?！?/br>
    “他們算計我，是他們不對，但是這和我的選擇無關?！?/br>
    姜葉對此分得很清楚。

    她有自己的準則，不會因為被算計了，就幼稚地記仇，一定要反其道而行之，以表達內心的憤懣。

    抬手用物理的方式把滄夜皺緊的眉頭撫平，她難得放柔了聲音。

    說：“就像我因為親情，愿意為了小風做任何事，這是我自愿的。有些人會說我是扶弟魔，那是他們的想法，不會對我造成任何影響。但如果小風只懂索取而不會回報，時間長了，我才會收回那份好?！?/br>
    “這個世界對你不算好?！?/br>
    姜葉笑了笑。

    “我生長于這里，她養育了我，我喜歡她。哪怕現在仍有很多黑暗，大家不一定喜歡我，還有壞人……那也不影響我愛她，想拼勁一切守護她?！?/br>
    “除非她從人到底子全壞了?！?/br>
    “不過這不可能，世上壞人多，好人更多?！?/br>
    滄夜不太能明白她的想法。

    他天生地養，小時候受盡各類水族的欺負，長大后有能力了就開始報仇，幾乎吃掉了整片水域所有的妖類，被師父收回師門，丟給姜葉管教。

    哪怕是他們的師門，都未曾讓他有過歸屬感，他從來只喜歡去姜葉在的地方，或者姜葉去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