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秦川出來迎的時候，嚴田幫著拎兩件東西跟在孟禮身后。

    “這么多？”路秦川接過嚴田手里的禮品盒。

    孟禮：“可說呢，我問你助理你家老爺子平時喜歡什么東西，你助理跟連珠炮一樣嘚啵嘚說出來一堆，我心說我要不給照單全買了，那不顯得我沒誠意么？”

    路秦川偏頭看嚴田一眼，嚴田規規矩矩垂首不說話，距離前面的孟禮足足一米遠，路秦川鼻子里哼一聲：“辛苦，一起吃頓便飯吧?！?/br>
    “謝謝路總?！?/br>
    一行人進院再進屋，孟禮一路走一路看，這里和路秦川的住處裝潢差別很大，這里一股中式風，哪哪都是紅木家具。

    “哎呀，”孟禮吹聲口哨，“氣派啊路總?！?/br>
    “沒正經?！甭非卮ㄐχ账氖?。

    孟禮有意無意躲一下：“別吧，咱倆勾勾搭搭不是扎你爸的眼睛？今天主要來負荊請罪，你就別讓我罪加一等?！?/br>
    “什么罪？”路秦川領著穿過門庭，拐進右手邊的小廳，孟禮亦步亦趨跟著，嘆口氣：“咱倆這屬于先斬后奏，你爸不得問我的罪？”

    “應該先跟你爸打個招呼?！?/br>
    他的語氣懊惱，懊惱里埋著真誠，路秦川笑意更開，抓著他的爪子不肯放：“你怎么這么乖啊，招呼什么時候打不行？來吧，打個招呼?！?/br>
    這是一間裝潢考究的中式茶廳，或者叫茶室？孟禮搞不清，只看見木質吊頂上繁復的雕花、一套十六組回字紋家具、和四角上四架多寶閣，以及上面錯落有致的擺件，都很貴的樣子。

    別的人家，孟禮可能猜擺的是贗品假冒，但這是正器路總的家。這個廳，這么說吧，稍微調調感覺清宮劇都能直接來取景。

    “奶奶，”路秦川把人領到路奶奶邊上，“您前些時候還說想小孟呢，這不，今天來看您來了?！?/br>
    “哎，好好好，”路奶奶主打一個慈眉善目，瞅孟禮兩眼說，“怎么看著又瘦了？瘦長條，等會兒多吃點?！?/br>
    孟禮一臉乖巧：“好，謝謝奶奶?！?/br>
    主人位上路嶄巖重重“哼”一聲，路秦川根本不叼，接著在路奶奶耳邊上循循善誘：“奶奶，小孟好吧？以后常來咱家您說好不好？”

    路奶奶剛想說好，路嶄巖截口打斷：“媽，您飯前得還吃藥，先回房間?！?/br>
    路家有住家保姆，很快過來扶著路奶奶出去，路秦川沒個正形一屁股坐下，孟禮扯住，路秦川沖他笑：“還行，叫奶奶叫得挺順嘴?！?/br>
    “你消停點吧?！泵隙Y小聲說，眼風往路嶄巖的方向掃。

    倆人拉拉扯扯說小話、眼神拉花，路嶄巖臉上更冷兩分。

    “爸，差不多得了，現在我倆的事人盡皆知，開弓沒有回頭箭，您接受既定事實吧?！甭非卮ㄗ旖且恢睋P著。

    “你是通知我來了？”路嶄巖問。

    路秦川坐直，臉色變得正經：“就您辦的那些事兒，小孟我倆不追究就是好的。他今天還帶這么一大堆禮，態度還不行？”

    “意思是我還得給他道歉？”路嶄巖陰沉的眼神重逾千斤。

    孟禮好像有些畏懼，連連擺手：“沒有沒有，”伸手又拽路秦川，“你好好說話?！?/br>
    “你，”

    路嶄巖繃不住，抬手指指孟禮，“裝腔做樣?！?/br>
    又指指自家路秦川這個好大兒：“你就被灌迷魂湯吧，聯合著外人坑自家人，遲早家底敗完?！?/br>
    “自家人？”路秦川活脫脫一混不吝，“說誰??？”

    路嶄巖一個一個數：“陸傾，魏越天，馮曼語，這些都是給你爸我賺錢的人，你可好，都給送進去?！?/br>
    孟禮小小地驚呼：“有這事？”

    路秦川第一時間安慰他：“不是大事，也沒有進去，還在調查?！?/br>
    路嶄巖臉色陰得要滴水，瞪孟禮：“不是你攛掇的？還在裝相?！?/br>
    “爸，”

    路秦川不肯讓步，“孟禮沒有，再說什么叫攛掇？他們借著影片的殼子洗臟錢，這誰攛掇了？”

    路嶄巖往座椅后背上靠一靠，閉閉眼：“懶得說你?！?/br>
    氣氛僵持片刻，邊上嚴田打圓場：“不早了，先吃飯吧?！?/br>
    路嶄巖站起身往餐廳走，孟禮在后面問路秦川：“馮曼語也出事了？”

    “嗯，”

    路秦川簡略地說，“她們那部片子被抓典型，上面態度很堅決，談話已經好幾輪。你在呂導的組，我就沒和你多說?！?/br>
    默默片刻，路秦川又說：“我答應過你的，不會放過他們?！?/br>
    孟禮沒說話，路秦川雙手插兜，肩膀撞撞他：“但你別有負擔，我知道馮曼語一直給你遞話，這回他們是自作孽?！?/br>
    “我什么負擔啊，”

    孟禮好像滿不在乎，“馮曼語之前坑我坑得可不輕，我能只記恩不記仇嗎?！?/br>
    “我只是覺得吧，你看看你這一手，你爹這不生氣了?！?/br>
    “這個你別擔心，”路秦川張開手臂攬他，“誰讓他識人不清，這是他自己找氣生?！?/br>
    嚴田站在餐廳門口回頭：“路總，孟先生，請吧?！?/br>
    “嗯哼，”路秦川不知哪來的氣焰簡直鼻孔朝天，“我自己家還用你指路呢?！?/br>
    “行了行了?！泵隙Y薅起兩人入座。

    席間沒別的話，路嶄巖臉色一直平平，有點不愛搭理放任自流的意思，孟禮不說話悶頭苦吃，夾筷下勺倒不顯得粗魯，速度蹭蹭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