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你挺能耐是不是?” 孟禮撈過床柱揮在手里,“讓我看看多大本事來,來,起來?!?/br> 陸傾太忙了,一手捂腦門一手抬床梁,兩只手還要搗騰著阻擋孟禮的棍棒,嘴里罵道:“你tm!我弄死你!” “好啊,”孟禮悠悠開口,“看你死得快還是我死得快?!?/br> 他揮動床柱的力道一點不小,又猛又迅捷,木料斷面尖端崎嶇支棱,鋒利無比,扎破皮跟鬧著玩兒似的,陸傾只能一邊嘗試坐起來一邊躲。 孟禮比劃半天,認真思考:“要不然,先廢了你吧?省得你在干這些下三濫,你說怎么樣?” “你敢!” 陸傾大怒,困在廢墟里動彈不得,但是莫名整個人不再急躁,陰著臉哼道,“你還有勁兒呢?這藥后勁兒大著呢,你等死吧。你還能撐著清醒這么久,但也到極限了吧?” “確實,”孟禮淡淡笑一下,手在抖,“所以更要抓緊?!?/br> “你,你要干什么!”陸傾氣急敗壞。 “你說我是戳你眼睛還是戳你嗓子口?哪種死得快?”孟禮眼中戾氣乍迸,緩緩抬手蓄力。 “別別!你敢!”陸傾大驚失色,在一堆木板子和被子里徒然掙扎。 或威脅或求饒的話,孟禮活像沒聽見,尖銳的兇器漸漸接近。 漸漸…… “咚咚咚!孟禮?!” 一片慘叫聲里外間房門哐地一聲撞開,路秦川奔進來,“孟禮!” “路秦川?!”陸傾劫后余生。 路秦川沒答,兩步沖到床邊,先從孟禮手里拿走那截床柱。 床柱尖端已經刺進陸傾皮膚,一點點猩紅的顏色染在果露在外的木頭上,路秦川小心翼翼移開,接著脫下外套裹在孟禮身上。 全程孟禮沒說話,不僅沒說話,坐都沒坐直,仰回枕頭上閉著眼喘氣。 身上,身上……里面……孟禮咬咬牙,剛想說你先給我解開,路秦川從外面叫進來兩個人,孟禮閉嘴。 兩個小哥,一模一樣的西裝和墨鏡,一模一樣的不茍言笑,撈著陸傾兩只胳膊不由分說拖走,從床上拖到地上又徑直往外拖。 “你,” 路秦川解孟禮腳上的rt塑料環,好半天才說出一句,“你沒傷著吧?” 孟禮搖搖頭。 “逞強?!甭非卮ㄊ种篙p輕在勒痕上劃過。 孟禮沒搭腔。 “馬上請醫生看,先起來。能自己穿衣服嗎?”路秦川從地上、床尾沙發上搜羅起孟禮的衣服,遞到床頭,孟禮仍舊安靜如雞,慢慢接過。 這時一個小哥在臥房門外匯報:“路總,有人打電話,馮曼語?!?/br> “拿來?!?/br> 路秦川,如果他肯多走兩步到穿衣鏡前,那么他可以看見,此刻他的臉色好可怕。 額角青筋耿耿,臉上繃得厲害,下頜角邊有一小團怪異的凸起。 那是他緊咬牙關的緣故,咬肌緊張不肯放松。 床上,床上的景象是他一輩子不能看的景象。 那人身上很白,白就算了,還透著紅,絲絲縷縷,不知道是熱還是情歟,就那么放肆地綻在皮膚上,像是白奶油和紅絲絨,怎么就那么誘人? 更誘人的是青年臉上的神情,奇怪,明明會被占便宜的是孟禮,會被欺負的是孟禮,可他的臉上一點也沒有諸如狼狽、膽怯、哀求一類的神情,坦然又鋒利的,孟禮的眼神,仿佛愛恨都痛快。 那雙眼睛同時也是濕乎乎的。路秦川他們倆彼此太熟,情動的時候誰臉上什么表情都一清二楚。 讓路秦川難以忍受的是,這些原本屬于他的景象,只應該屬于他的景象,怎么就被人看了呢? 為什么?為什么這么快被發掘?即便是引人覬覦的寶藏,風聲是誰放出去的? 是他,他自己。 他曾當著那些人的面施用不堪的手段懲治孟禮,孟禮的聲音被人聽見,顏色被人覷見,全都拜他所賜。 是他,只道是尋常,將寶藏和藏寶地昭告天下,又親手送出藏寶圖。 路秦川接過手機,簡直看不清屏幕,眼前一陣陣發黑又一陣陣發紅。 點接通,馮曼語昂揚又興奮的聲音響起:“喂陸總,藥還可以吧?別忘了咱們的約定哈,您放心,您不像別的那些小股東,路秦川不敢跟您翻臉,會放手的……” 咚地一聲,路秦川指節敲在結束通話鍵,靜止幾秒,摸出自己的手機。 孟禮聽見他是打給林老板,沒提陸傾,一句沒提,只說感謝貴司紀總,說幸好人沒事,欠紀總一個人情,說完果斷按掉通話,走到外間不知道干嘛。 聽起來,今天這場飯局,路秦川不知情。 馮曼語騙人,說什么事先得到路秦川首肯,是路秦川指使,孟禮心想,馮曼語又在騙。 而路秦川之所以趕來,是那個紀總通風報信。 世上還是好人多啊。 孟禮有些脫力,通電的那個東西攪得人神魂亂飛,但是飛得再厲害也能看出路秦川在生氣,他的怒火不說是怒火,他非說是感謝,這下林老板要坐臥不寧了。 等林老板查清楚,恐怕沒陸傾的好果子吃。 孟禮有點迷,這一點上他同意馮曼語說的,路秦川怎么會因為這么一點子事和生意上的合作伙伴翻臉? 事實證明他會,他輕飄飄一聲感謝比什么斥責都管用,這事不會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