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路秦川:“別問,問就是壓歲錢?!?/br> 又說:“我真是生病?!?/br> “……三,二,一!新年好!” 電視上一片語笑喧囂,“孟禮,新年快樂?!甭非卮钸?。 對于第一句壓歲錢,孟禮表示接受良好,后兩句,沒搭理,扭回去繼續埋頭苦吃。 路秦川深吸一口氣。 擱從前,孟禮會回他一個更大的,因為長輩才能發壓歲錢,到后面孟禮會搶他的手機,兩個人會歪歪扯扯一路扭打到臥室,到那里他一樣會達成心愿,當長輩的心愿,會壓著孟禮逼孟禮叫哥,孟禮起先會不服,會罵他、踹他,要到很后面,里外草透,孟禮才會服帖,乖乖叫一聲哥。 就那么一聲,一年聽不了兩回。 想啊,路秦川想念那個聲音,想得五臟六腑都疼。 早上在外面凍倆小時,值不值呢。 “再給你包個大的,” 路秦川忍來忍去忍不住,從被子里伸出手,想摸孟禮的后脖子,“你叫聲哥聽聽?” 孟禮從酸湯里抬起臉,扭頭發現路秦川的爪子圖謀不軌,啪地一聲拍掉:“是不是等會兒再給你路總草一頓,紅包更大???” 酸湯要喝完了,油蒜辣子也吃完,孟禮的眼睛清明了,冷靜了。 路秦川見好就收,縮回手雙手舉起投降:“沒有,真沒有,沒力氣?!?/br> 孟禮警告地暼一眼,端起盤子去廚房收拾,路秦川孜孜不倦跟上去:“餃子不是我訂的,是我家里阿姨,看我爸和我奶奶都不在b市,給我訂的餃子?!?/br> 又說:“從小看著我長大的,你也知道,就怕我們小輩吃不飽,所以訂得多?!?/br> 孟禮一邊開水龍頭一邊問:“你爸究竟為什么不在家過年,怎么突然想去旅游?” 路秦川扯幾句有的沒的,惹得孟禮砰地一聲關掉水龍頭,扭臉暴躁地瞪他,他才最后說:“和金林的婚約……合作,和金林的合作黃了,老頭子也不高興?!?/br> “呵呵,管你是婚約還是合作,” 孟禮說,“路總就算沒有婚約在身,身邊應該多的是人,下回還是叫別人給你送藥吧?!?/br> 路秦川語氣沉靜:“世斐或許進進出出住過幾個人,我這里沒人來過?!?/br> 孟禮手掌間有些泡泡,不知道信沒信。 “你這副語氣想說什么?我最特殊?是不是你婚沒結成這事兒也要算到我頭上?”撂下碗筷洗完手,孟禮轉過身逼視路秦川。 “沒有,沒有?!甭非卮ㄟB忙擺手。 “管你有沒有,” 孟禮不愛聽,一甩手,“不洗了?!苯o路秦川洗碗?滾滾滾。 說真的孟禮是很想回世斐。 但也就是想想,看看島臺邊上抱著被子的路秦川,頭發像雞毛,臉燒得像猴屁股,路總什么時候不是把自己收拾得人模狗樣?哪見過這么邋遢的樣子?邋遢,又脆弱。 算了。 “上去,回你屋躺著?!泵隙Y毫不客氣,薅著路秦川上樓又給扔到床上裹嚴實。 路秦川試圖留人:“我燒迷糊怎么辦?” 滴滴滴,孟禮照著他的腦門子測體溫,剛想諷刺幾句,一看, “怎么又回38.5了?喝完酸湯不發汗的嗎?” 孟禮不明白,“你怎么回事?” 路秦川裝迷糊:“不知道,頭暈?!?/br> “???”孟禮拍他的臉,“真暈???” 看來是真暈,孟禮又給灌藥,路秦川也沒反應,軟綿綿任人擺弄。 孟禮雙手掐腰跟有仇一樣俯視枕頭里無知無覺的臉,心說你就暈吧,你就燒吧,半夜給你拉醫院去,大年初一上醫院,今年你就等著病鬼瘟神一齊上門吧。 或者直接給你拉到火葬場,更方便。 懷著深仇大恨似的,孟禮在床頭邊上坐下。 他的手機屏幕亮一亮,一水兒的拜年信息里有一條沈思聞的。 思聞:孟禮,新年快樂??茨悻F在狀態這么好,我很開心。你還記得那時候吧?你每天兩包煙打底,看見路秦川相關的東西就掉眼淚,看到你振作起來我太開心了,我希望你永遠開心。 孟禮回他一句謝謝,你也新年快樂,你也開心。 沈思聞很快回,問他:你不會重蹈覆轍吧? 你會重蹈覆轍嗎? 客廳電視已經關掉,隔壁客臥的電腦也關了,整座房子靜悄悄,這個點兒只有窗外零星幾聲鞭炮響,其余時候很安靜。 兩個人心平氣和一間屋子過年,簡直好像回到過去。 可是,回不去的啊。 酸湯餃子好吃嗎?好吃的,可是煮餃子的廚房,旁邊就是餐桌,在餐桌上孟禮經歷過人生當中最屈辱的兩個小時。 餃子還好吃嗎?也就那樣。 回不去的,再像也回不去。 咻——咻—— 一陣竄天猴響完又停,一片動蕩的安靜里,孟禮看著床上熟睡的路秦川,沒想著合眼。睡路秦川邊上? 不可能的,絕不。 很久以后沈思聞接到孟禮的消息。 老p:放心,不會。 …… 路秦川在大年初一的晨光里睜開眼,自我感知一下,身心舒暢,應該已經退燒,再看看床邊椅子里睡得四仰八叉的孟禮,頓時更加舒暢,能原地跑出去打兩個鐘的球。 噢,他是不肯上床。他雖然沒一走了之,但他不肯到床上來。路秦川觀察片刻,得出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