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散朝后,順安帝更是當著百官的面,喊燕王一道去了上書房,又叫瑞王的臉黑了幾個度,堪比鍋底了。 開埠這事燕王一點風聲都沒露,打了瑞王和魏家一個措手不及,連阻止都來不及,瑞王看向承恩公,什么時候開始,魏家在朝堂上耳目如此閉塞,竟也會有打聽不到消息的一日了? 瑞王獨自往宮外走去,他的身側不再匯集朝臣,散場的官員大多三三兩兩聚在一塊說開埠之事,不少人還說要到渤??とベ徶卯a業,提前分一杯羹,哪里還有人注意得到瑞王呢。 尤其是皇上那句“愛子”“左膀右臂”,讓瑞王不由得多想,皇上是不是已經有意立燕王為儲君,才會連皇家別苑都賞給了燕王。 一想到這個可能,瑞王便心慌,多年來順風順水,瑞王一直以為儲君之位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可今日,他卻覺得這個位置和自己離得越來越遠了。 就連承恩公下了朝,回到家,也有些疲憊,從未這樣累過,自從燕王上朝,魏家好似從先前的權勢滔天,變成了抱著浮木在河流上漂浮,時不時一個浪頭打過來,讓人心力交瘁。 “祖父,您身子不適嗎?可要請大夫?”魏鵬錦恭謹地奉上一盞熱茶,從前他是魏家卑賤的庶子,如今他已經能隨意出入承恩公的書房。 承恩公搖搖頭,端起茶盞喝著。 魏鵬錦極有眼色,上前給承恩公揉捏額頭。 承恩公緩解些許,和他說了今日朝上的事,既打算培養他,就沒必要瞞著。 魏鵬錦站在承恩公身后,手下的力度不變,嘴角卻一閃而過一絲殘忍的笑,他語氣如常說:“祖父,孫兒早說過,燕王狡詐,皇上被他蒙騙,若是商埠一開,真賺了銀子,只怕皇上真要立燕王為儲君?!?/br> “依你之見,該如何應對?”承恩公被揉捏得舒服些許,閉上了眼。 魏鵬錦的視線無聲地落在承恩公身上,他年過花甲,早已滿頭白發,身上的皮膚也松弛了,開始長出細小的黑色斑點,再好的大夫,也不能扼制年歲的侵蝕。 再加上從去年下半年開始,先是失去嫡幼子,再失去嫡孫,今年又遠嫁一個嫡孫女,加速了承恩公的衰老,走幾步就得喘,從魏家大門到書房,都要坐轎攆叫人抬進來。 他遲遲沒有乞骸骨,撐著這副蒼老的身軀,就是為了扶持瑞王上位,一旦瑞王再無上位的可能,他決計堅持不了幾日。 魏鵬錦漆黑的眼珠凝視著承恩公的喉嚨,眼里像是沁著血色,若是被人瞧見,只怕要嚇一跳,只不過屋內就只有他們兩人,承恩公也沒有發覺。 “孫兒以為,不能讓燕王順順當當把港口建起來,不如尋些盜匪,給予恩惠,找他們的麻煩,即便不能要了燕王的命,也能讓他頭疼一陣?!蔽葫i錦建議道。 承恩公:“還有呢?” “燕王最大的倚靠是永平侯,留不得?!蔽葫i錦壓低了聲音。 承恩公睜開眼,眼里有些渾濁混著半分清明,揮了揮手,“你不懂,永平侯驍勇善戰,若是他不在,邊境誰守?大周唯有永平侯能與楚國攝政王有一戰之力,若是大周不復存在,儲君之位不過是空談?!?/br> 承恩公倒還沒老糊涂,知道永平侯的重要性,這也是為何他一直沒有對永平侯下手,甚至娶聞妍進門,想拉攏永平侯。 魏鵬錦恭順地退開一步,“若是楚國攝政王也沒了呢?” “你以為要攝政王的命有這么簡單?”承恩公皺著眉頭睇了魏鵬錦一眼,覺得他有些年輕氣盛。 魏鵬錦仍舊不急不緩地說:“祖父,您可知兩敗俱傷?” “嗯?”承恩公眼神稍頓,轉頭看了魏鵬錦一眼,神色凝重起來。 魏鵬錦面不改色,“我聽說二十年前洛河一戰,楚國攝政王與永平侯就險些雙雙覆滅,下一次,可未必有這樣的好運?!?/br> 承恩公沒即刻回他,思忖片刻說:“這不是一件易事?!?/br> 戰場上刀劍無眼,瞬息萬變,很多事情由不得人來控制。 魏鵬錦:“孫兒明白,可奪嫡本就火中取栗,富貴險中求,慧祥公主和親楚國皇子,便能見到楚皇,而聞妍又能從永平侯夫人那得知永平侯的近況,未必不能成?!?/br> 看起來,好似天時地利人和皆有,魏家既連通了永平侯,又連通了楚國,若是真想從中做些什么,好似也不是沒可能。 不入虎xue,焉得虎子。 承恩公再明白不過這個道理了。 但他卻沒有直接肯定魏鵬錦的說法,“我想想,你先退下?!?/br> “是,孫兒告退?!蔽葫i錦并未多言,退了下去。 但他沒有遠去,沒一會,書房內承恩公就吩咐小廝去請瑞王過府一敘。 魏鵬錦勾了勾嘴角,隱入了密林,悄聲離開。 * 沈翊半下午才回到燕王府,聞姝一直坐在前廳,看了會賬簿,累了站起來走走,和踏雪玩會,再坐下來看會書,十分清閑。 他一回來,聞姝就瞧見了,人還沒到跟前呢,嘴角先翹上去了。 聞姝才說沈翊“粘人精”,可實則她自己也是個“粘人精”,沈翊不在王府,心里空落落的,他哪怕在書房待著,都莫名覺得心安。 甜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