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是啊,”周夫人點頭,“曲夫人日日戴在腕子上,不會認錯,這是曲夫人母親傳下來的,曲家的傳家寶呢,當年那場大火來的突兀,怕是王爺也只剩下曲夫人這鐲子一個遺物了?!?/br> 沈翊叮囑過周羨青,不讓周家在外人面前提及那場大火,怕給周家惹來禍事,但王妃不算是外人,周夫人也就沒瞞著。 這鐲子竟是曲家的傳家寶,亦是四哥母親唯一的遺物,可四哥卻沒提過分毫,聞姝心里頭如壓了塊巨石,沉重地喘不過氣來,四哥待她,遠比她想的要好得多,這樣貴重的物品,輕易送了她。 直到送走了周夫人,聞姝坐下來,還是捧著鐲子發呆,后知后覺,四哥的情意,怕是并非他口頭說的那般輕松。 不知怎的,她此刻特別想見四哥,往屋外瞅了好幾眼。 但沈翊此刻正在朝堂上,自然不會出現。 今日是大朝會,凡五品以上的官員皆得到場,朝堂上百官肅穆,殿內冰鑒陳列,在暑熱難耐的七月里頭,竟還覺得有絲絲寒意。 順安帝在龍椅上坐了一個上午,有些累了,給康德成使了個眼色,康德成手執拂塵說道:“諸卿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一般說完這句話,差不多就該退了,可今日,退不了。 “臣,有本啟奏!”徐音塵出列,他是戶部六品的主事,本沒有資格參加大朝會,但他剛跟著戶部侍郎從外巡查稅糧回京,今日是跟著戶部侍郎覲見順安帝,雖然剛才根本輪不著他開口,現下陡然出聲,吸引了一眾目光。 瑞王與燕王身為皇子,并列站在御階下,瞧見開口之人是徐音塵,瑞王瞥了眼燕王,莫名有些不安。 “徐卿有何事?”順安帝來了興致,徐音塵是近些年最年輕的狀元,順安帝對其還是頗為看重。 徐音塵跪下,雙手呈上奏章,“臣要參與鐮州知州魏宗欺壓百姓,強征稅糧,致使民不聊生,餓殍遍野!” 此話一出朝野嘩然,眾朝臣面面相覷,心里替徐音塵捏了口氣,果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頭次上朝,竟敢參魏家之人! “放肆!”順安帝還沒說什么,瑞王就急不可耐地站了出來訓斥徐音塵,“朝堂之上,豈容爾等信口雌黃!” 魏宗可是魏皇后的幼弟,他要稱一句小舅舅,怎可能讓人詆毀魏宗。 瑞王對著順安帝道:“父皇,鐮州知州上任,連續三年鐮州豐收,稅糧勝過別的州府數成,為朝堂立下汗馬功勞,怎能被人污蔑?” 順安帝覷了瑞王一眼,“瑞王急什么,把奏章呈上來,徐卿繼續說?!?/br> 康德成連忙去接過徐音塵手中的奏章,順安帝一面翻,徐音塵就一面說。 “回皇上,此次臣隨同戶部甄侍郎巡查稅糧,發現鐮州稅糧比別處多出一截,原本還當鐮州豐收,可臣暗訪田間,卻見土地開裂,百姓滿面塵土,鐮州今年少雨,干旱已久,早成災情,可鐮州知州卻隱瞞不報,并且如同豐年征收稅糧,家中收了些許糧食的,盡數被征收,而因田地干旱,糧食所收無幾的,竟要百姓用銀兩替代,農戶本就受天災食不果腹,辛苦半載,結果倒欠官府銀兩,只能挖野菜啃樹皮度日,百姓餓死不知凡幾,不得已紛紛逃離鐮州?!?/br> 這番話擲地有聲,引得朝臣議論紛紛,“竟要百姓倒欠官府銀兩,豈有此理??!” “鐮州發生這樣大的事,怎么方才戶部侍郎不報?” “噓,別提了,戶部侍郎可是魏家的門生?!?/br> 瑞王皺著眉頭,臉色難看起來,轉頭去看左相承恩公,其臉色也沒好看到哪里去,魏家在大周橫行多年,這還是頭一遭有官員參魏家嫡系。 這時右相尚弘站了出來,“皇上,大周有律,稅糧豐年征三,荒年征一,災年不征,若鐮州當真干旱至此,那臣就要問一問鐮州這么多稅糧從何而來?” 雖說魏家在大周只手遮天,可朝堂也并非是魏家的一言堂,這些年順安帝也費了心思,在重重壓力下,提拔了一些忠君的臣子,例如右相尚弘。 他出自寒門,先帝時期便中了狀元,頗受看重,之后被魏家打壓過一段時日,直到被順安帝提拔,尚弘才一步步青云直上,去歲剛剛升任右相。 大周以左為尊,要說這朝堂上誰敢和左相承恩公對著干,唯有尚弘,他為人剛正,為官清廉,覺得魏家外戚乃是朝中佞臣,從不巴結奉承。 魏家數次想揪尚弘的錯處,奈何有順安帝暗中扶助,這么些年,還是讓尚弘一步步登上高處,幾乎與承恩公平起平坐。 順安帝翻看完奏章,面上不動聲色,只看著承恩公,“此事,左相怎么看?” 承恩公持笏出列,不顯慌亂,“回皇上,臣以為,其中必有誤會?!?/br> 不過區區六品主事,也想動魏家人,不自量力,承恩公根本沒將徐音塵放在眼中。 瑞王也說:“父皇,此等大事,不可聽信一面之詞,戶部侍郎才是這次巡查稅糧的主事人,怎得他沒發覺此事?” 戶部侍郎連忙跪下,說道:“回皇上,臣前往鐮州,只見百姓安居樂業,沃野千里,可不曾見到徐主事所說的情況?!?/br> 甜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