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誒,小七,讓我瞧瞧你寫的什么東西,把先生氣成這樣?!蔽骞媚锫勍窈龅貜穆勬种袚屪吡四琼臣垙?,譏諷道:“嘖嘖,寫的什么呀?丑得像鬼畫符?!?/br> 聞姝臉色發白,急道:“五jiejie,還給我!” 聞婉后退了幾步,舉高了手給旁人看,“這也忒難看了,我五歲寫的都比這好?!?/br> 寫的難看聞姝認,卻也不想被人笑話,趕忙上前想從聞婉手中搶回來,一時不察,被人絆了一腳,身形不穩,狠狠地摔下臺階。 堂前有仆從打掃,只有薄薄的一層雪,左手掌心在冰涼的地面擦過,皮rou生熱,血珠子頓時涌了出來,疼的聞姝眉頭緊鎖,抽了口涼氣。 聞姝回頭一看,只見六姑娘聞妍裹著繡金線的狐貍毛披風緩緩走下臺階,身為嫡次女,她是侯夫人的掌上明珠,儼然是府中最尊貴的幾個主子之一,與狼狽摔倒在雪地里的聞姝有著云泥之別。 聞妍居高臨下的瞥了聞姝一眼,嗤笑:“雪天路滑,七meimei當心?!?/br> 眼神鄙棄,語氣高傲,仿佛方才絆倒聞姝的并不是她。 聞姝向來被頂上兩個jiejie欺負慣了,并未質問,只是咬緊牙關,倔強的把眼角的淚憋了回去,她若是哭了,才更叫她們得意。 聞姝不哭不鬧,聞婉瞬間覺得無趣,隨手將紙張扔在地上,哼道:“真沒用,字寫的丑,路也走不穩,丟人!” 紙張隨著雪花灑下,被風吹的七零八落,一張正好掉在聞妍的腳下,她面不改色的踩了過去,印出一個清晰地腳印。 侯府子女不少,兄弟姊妹間起齟齬是常有的事,更何況是聞姝被欺負,眾人見怪不怪,先后離開,只留聞姝躺在地上,無人在意。 雪粒揚揚灑灑的落在她身上,仿佛要將她無聲埋葬。 善習堂負責灑掃的丫鬟撇開眼,五姑娘是侯爺寵妾所生,六姑娘是嫡出,而七姑娘孤苦伶仃,犯不著為了七姑娘得罪貴主子,全當沒瞧見。 聞姝也不指望別人,她右手撐地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雪,揉了揉摔疼的膝蓋,好在冬日穿得多,除了掌心破皮,別的沒大礙,只是衣裳弄臟了。 她彎腰一一撿起散落的紙張,下著雪,地面濕噠噠的,紙張有些破了,那張被聞妍踩過的已經變得稀碎,看不出原本字跡。 全部撿起后,聞姝慢騰騰的往外走,出了善習堂,沒別人了,她泛紅的眼眶才溢出淚來,輕輕地吹了吹掌心的傷口,從書袋中摸出條帕子擦干凈手上的污泥,帕子一角繡了株栩栩如生的春蘭,泥點蹭在蘭花上,像是被瓢潑大雨捶打過。 聞姝用手背抹掉眼淚,揉得眼角通紅,幸好傷的是左手,右手還能寫字,可今日是臘月初三,短短五日,她的字哪能突飛猛進,下次再交上去還不是差不離。 她好不容易進了學堂,能跟著兄弟姊妹們一同學習,她可不想被侯夫人訓斥攆出去,她得留在學堂! 聞姝望著亂七八糟、滿是臟污的紙張心口惴惴。 侯爺不在府中,祖母深居簡出不讓人打擾,章夫子不教寫字,若是愿意教,方才也不會罰她,至于兄弟姊妹看她笑話還來不及,更不會幫她。 她無人可求。 一想到幾日后又要挨罰,天上的雪直往聞姝心里灌,壓得她喘不過氣來,連手上的傷都懶得管了,怏怏不樂的回自個院子。 雪悄悄地停了,永平侯府占地不小,越往北走越是安靜,冬日里草木凋零枯敗,樹干上堆著些銀白的積雪,整個天地都成灰白色的,空曠寂寥。 心里裝著事,等聞姝被積雪絆了下回過神來,才發覺自己走偏了路,她住的蘭苑在西北角,她卻走到荒無人煙的北苑來了,這兒沒人住,也沒人打掃,路上積雪深厚,路旁的枯草到她膝蓋高。 聞姝仰頭看了眼光禿禿的枝丫,呼出口氣,白霧散在風中,算了,還有幾日,她再試試看。 扭身往蘭苑的方向走了幾步,忽然聽見笑語,聞姝心下奇怪,北苑哪來的人? 她的衣裳剛才弄臟了,不想被人看瞧見,沒多想就閃身躲到一叢紫竹林后。 不多時腳步聲靠近,聞姝透過竹林縫隙看了眼,原是兩個小廝提著個食盒,看樣子是往北苑去,其中一個小廝竟是三哥身邊的張鐵。 三哥身邊的人怎會出現在這?這里又沒人,他們提著食盒來做什么? ……不對,聞姝的目光轉回北苑。 從前北苑是沒人住,可現下住著父親半個月前從外邊帶回來的“外室子”,她的四哥聞翊。 四哥初入府時聞姝見過,不過連人長什么樣都沒看仔細,只恍惚間對視了一眼,四哥眼神陰冷,瞧著不是好相與的。 父親把他帶回來后又匆匆離府,眼瞧著是不上心,侯夫人將他安排在無人問津的北苑,足見侯夫人有多不待見這個“外室子”。 聞姝聽見提著食盒的小廝諂媚捧笑,“鐵哥,您可是三公子身邊的人,怎得來給那位送飯,也太給他臉面了?!?/br> 張鐵指了指食盒,“這都是好東西?!?/br> 小廝掀開蓋瞧了眼,“這么好的素菜給他吃也是浪費了,三公子真是大度,他一個外室子哪配三公子上心?!?/br> 張鐵輕啐了一口,“呸,這里頭可加了不少葷rou,我家公子慈愛弟弟,生怕餓著四公子?!?/br> 小廝睜大了眼睛,“竟是rou做成的?可四公子不是還在孝期……” 甜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