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節
幾位鏢師罵罵咧咧,但各都疑惑得很。 林山亭道:“近來聽說有什么盤州遺刻,這寶錄從盤州到了普安州,興許又朝涼都那邊去了吧?!?/br> 他脾氣倒是很好,沒在意方才那馬車沖撞。 “總之,這不是咱們能cao心的事?!?/br> “鏢頭所言極是,咱們還是趕緊將鏢貨押送清點,好去打打牙祭?!?/br> 較之二十多年前的鏢局,不管是鏢頭、鏢師還是喊號子推車的趟子手,只要是肯用心練武的,手上的功夫一定比當年強。 畢竟 哪怕自個兒沒什么家承,時下的武館、拳館、刀館,真能學到不少硬東西。 糊弄人的把式不少,可真貨也比二十年前多得多。 加之江湖傳聞遍通南北,人走得開,見識的東西便多。 各自的本事在江湖中能有個什么樣的定位,只要是頭腦清醒的,都能明白個大概。 所以. 盡管知曉盤州遺刻是了不得的江湖寶錄,一群鏢師們也是感嘆羨慕,真有貪念也能壓制得住。 朝著遠去的馬車又看了一眼,林山亭忽然吸了一口氣,對著一旁的同伴笑道: “這幾日下了大雨,他們跑得再急估計也沒用?!?/br> “哈哈哈,不錯?!?/br> 一旁另一位鏢頭劉鵬輝cao著普安州當地口音道: “這烏都河水天門來,大雨一至,支流交匯,打涼都奔涌而下,河水泛濫。咱們回來的時候,之前因為地龍翻身不穩的幾處棧橋都塌了,坐馬車急著去涼都是去不成嘍?!?/br> 南湖鏢局的人說說笑笑,一齊入了普安州城。 他們卻瞧不見 方才那輛灰棚馬車出城所行不過五里地,另有兩輛馬車早在山邊石亭等候。 這兩輛馬車原本是敞篷的,下大雨才鋪了棚蓋。 有茅草粽條順著棚蓋拖了下來。 若是將它們藏在樹林中,只要馬兒不亂動,保管隱秘。 “聿~!” 馬夫看到那兩輛馬車上的奇特記號,于是停了下來。 車中人見他停車,不由皺眉掀開簾子。 他朝外邊看了一眼,這才釋然。 沒等他開口,石亭旁的馬車中就傳來了莽聲莽氣的聲音: “元肅兄,看來你們失手了?!?/br> “據我所知,周圍大宗大派的高手都被吸引去了涼都,這普安州怎么會有人讓你們吃這么大的虧?!?/br> 馬車內正一路療傷的瘦削老者睜開眼睛。 “貴教高手如云,盤州遺刻的殘譜就在城內,要找的那三個人應該還在溫家,若是覺得我們辦事不力,你派人去取回來便是?!?/br> 對方略帶一絲嘲弄的聲音惹他不快。 這會兒老者開口,語氣也頗為尖銳。 “元肅兄莫要誤會” 隔著馬車雨幕,莽聲莽氣的聲音再度傳來:“大家都是西域教宗,如今法不排外,薪火互傳,在下沒有半分惡意?!?/br> “方才也只是打聽這一份殘譜的下落,若有可能,還是被我西域教宗得到的好?!?/br> “再說.若貴宗有難,我們豈能不幫?” 這一番話倒是實誠得很。 矮小老者沒有說話,一旁打扮儒雅的灰衣人道: “幾位掌舵人不在此地,普安州的這一份殘譜就暫時放棄吧?!?/br> 他這話一出,另外一架馬車內立時傳來了一個中年女子的聲音。 “怎么回事?” “到底是何等高手?” 灰衣人咬出四個字:“江湖妙諦?!?/br> “什么~??!” 那莽聲莽氣的漢子立時驚喊一聲,突然聽到這等名頭,實在駭人得很。 但他又馬上冷靜下來:“如今江湖高手層出不窮,但妙諦依然是鳳毛麟角?!?/br> “普安州怎能突然冒出一個?” “難道.” 他大膽猜測,有些驚悚說道:“難道是留下盤州遺刻的那位!” 盤州遺刻可是有著真氣外放的秘密。 這樣的妙諦高手,絕對是江湖最頂層最危險的人物。 普安州與盤州鄰近,這么一聯想,把那馬車中留著絡腮胡子,頂著個無毛腦袋的惡漢嚇了一跳。 “不是.” 受傷的矮個老者又咳嗽兩聲:“此人的劍法無影無形,還將一門至陽內功修煉到極為高深的境界,足以從內而外,焚燒毒性?!?/br> “他的劍法無有規束,駕勢而行,必是妙諦無疑?!?/br> 這么多年過去,江湖人對妙諦高手也有了一定認知。 勢之大成,意之練達,速之極盡,外化之氣. 不管是刀劍還是拳腳,只某一項登臨極盡,便參妙諦。 江湖人各抒己見,雖然還有眾多不同聲音,但以那些巔峰高手為參照,這些功參妙諦的路徑,幾乎被所有人認可。 矮個老者道出這番詳盡說辭,馬車中的人便知他沒有說笑。 低啞的聲音斷斷續續,再度傳出: “普安州這人,其勢飄忽,如大鷹飛掠?!?/br> “能在這云貴之地對應上的想必你們已經猜到是誰了吧?!?/br> 另外一馬車的女子立時回應:“大理武林支柱,點蒼神劍!” “竟然是他.” “據說點蒼神劍二十多年沒出宗門,沒想到他也不甘寂寞,下了點蒼山?!?/br> 光頭絡腮胡大漢接話:“二十多年前,點蒼神劍是除了東方不敗之外,唯一能與雁城那位對戰百招的高手?!?/br> 他話音剛落。 接連響起了簌簌兩道揭開馬車簾子的聲音。 一位高大的漢子,還有一位中年女子,全都不顧大雨,飛身站到馬棚頂端。 他們的目光穿透雨幕,齊齊朝普安州城方向看去。 若是看到有人追上來,他們定然第一時間逃走。 “不用擔心,若是他追上來,你們早就見不到我了?!?/br> “元肅兄,出門辦事還是小心為上?!?/br> “不錯,不要在此耽擱,我們先去涼都再說?!?/br> 這光頭大漢和中年女子本來還有心情敘話,此時聽到這位妙諦名諱,頓時沒了興致。 此處距離普安州不遠,怎么看都像是在一個妙諦高手的眼皮底下,渾身不自在。雖然他們沒有直接出手得罪,但眼下與矮個老者混在一起,對方想不誤會都難。 要知道,點蒼神劍可不止是妙諦高手那么簡單。 江湖上早就傳得沸沸揚揚,點蒼老人一直想再尋那位一戰。 他若沒有真本事,怎敢有此等豪言? 縱然西域教宗迎來盛世,可這盛世源頭,也與雁城那位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幾人自問有些本領,卻也夠不上這等江湖傳說。 心中雖藏有貓膩,敬畏之心倒也無法抹消。 他們立時催促馬夫,搶過灰衣人與受傷的矮個老者一步,朝著涼都進發。 三駕馬車在大雨中極速奔行,一刻不停。 差不多一個時辰過后,聿聿駐馬聲接連響起。 遠處傳來轟隆隆的河流咆哮聲。 烏都河川浪聲如歌,洪水推著波浪,一路高亢。 浪頭急急地拍打著河床,雕刻下歲月痕跡,又奏出一曲自然音符。 可惜 望著大河斷橋,他們是沒有心情去欣賞了。 “怎么回事?” 儒雅灰衣人詢問一聲。 前去探路的人回稟:“烏都河上游的木橋被水沖塌了?!?/br> “說是最近漲水造成的?!?/br> “可有渡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