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節
幾乎在同一時間,雁城天山之巔。 大霧沉積,數頭大雁鳴聲掠過一片山雨,各都往下望去。 一道青衣人影彌散冰霧,他行過崖頂,左右騰挪,疾馳如電。 青衣過處,有千劍縱橫,那劍勢夢幻,實中有劍,虛中有氣,虛虛實實,無可分辨 此刻,在浙南麗水,一棟荒廢小院內。 一名黃臉大漢扮相妖艷,他略施粉黛,一身紫紅,香囊腰纏。 只見他手上捏著蘭花指,使得一手玉女劍法,姿態妖嬈至極。 大漢在小院中來回縱跳,閃內閃外,快捷無倫,如同一名女子在跳舞,掀動陣陣妖氣。 玉女劍法本就陰柔繁復,每一招都有諸般變化。 現在到了他手中,更是玉女成妖,繁又極快! 忽然之間劍招大變,院中狂風大作! 正是一百零八式狂風快劍! 這一路劍法已今非昔比,那風如有形,難窺劍影。劍在風中,風似成劍! “嘿哈哈哈~!” 尖銳的笑聲滾蕩在風中,極為刺耳。 …… 寧波府,東海之畔。 六個怪人圍聚成圓,掌心相對,同脈同源真氣互相流轉。 桃谷六仙極度默契,他們本就有古怪陣法,六人行動,真氣一扯便將人撕成六塊。 陽譜上的內容,六人各讀各的,各有理解。 此時功行任督二脈,六人再各練一路奇經,真氣互相交融,正好合上八脈齊通的武學奧義! 這六股真氣本該讓他們心神不寧,生出濁火,傷經損脈。 可是 他橫由他橫,明月照大江! 當時正是因為這句口訣,叫他們亢奮之下撕毀陽譜。 六人癡癡傻傻,練武悟性卻不差。 不論真氣多么濁雜,多么攪人心神,便如這口訣一樣,明月照著大江,波瀾不驚、心如止水。 沖脈、帶脈、陽維脈、陰維脈、陰蹺脈、陽蹺脈。 六人成陣分練一脈,再過任督。 八脈齊通,一股股真氣在六人手心交匯處不斷閃爍。 …… 西接六盤山,東望關中平原。 神拳二老回到崆峒山后,在涇河與胭脂河南北環抱的密林中苦練武藝。 “轟~??!” 在一聲爆響中,一棵老樹被二人錘碎。 這等破壞力,絕非等閑拳法能做到。 “師兄!” “成了,成了!玄空門斷掉的路,被你我又接上了!” 神拳師兄岑萬龍大笑:“所謂陰陽,化在我玄空門的拳中便是剛柔!” “是??!” 師弟郁淳化也大笑:“如此簡單的道理,我們想了數十載,竟然一直走錯,此番可謂是一朝夢醒?!?/br> “陰陽相濟于我們而言就是剛柔并濟,或剛中有柔,或柔中有剛,或橫出,或直送,或內縮,敵人抵擋不住這源源而來的勁力,便會深受內傷?!?/br> 神拳二老摸著胡須暢快大笑。 “師弟,我們補上了前輩遺失的法門,必然遺澤后代?!?/br> “玄空神拳的傳承,不會斷!” “哈哈哈,果然是人生妙諦!” …… “師兄.” 昆侖山,玉虛殿前。震化子面對著玉虛殿遠處的皚皚雪山,在玉峙蒼茫中敞開胸口,上有一道猙獰劍傷。 “面對這一劍,你可能有所悟?” “有所悟,但還是差了許多?!?/br> 昆侖派掌門震山子盯著師弟的傷口,不住贊嘆:“我的乾坤一劍只是凝了層氣之形表,遠不及這劍氣?!?/br> “凝形凝真到這種程度,還是一個少年人,真是驚才絕艷?!?/br> “哈哈哈!” 震化子大笑一聲。 震山子卻眉頭輕皺:“師弟為何發笑?” “我笑這幾十載的苦修,不如這一劍來的感悟多?!?/br> “師兄的云龍大八式與天龍五訣皆高過我,若是我將心中感悟盡數相告,師兄恐怕能癡夢成真?!?/br> 震山子聞言一驚:“師弟你有什么訴求盡管說來,我若能凝有形劍,這掌門之位讓給你也無不可?!?/br> 震化子搖頭:“只盼師兄功力再進時,能去雁城尋找劍神?!?/br> 震山子恍然: “若能領悟,再帶一道劍傷回來,我也心甘情愿?!?/br> “前人功法凋零,本派下一代還會繼續凋零,我若能彌補前路,延承香火,那便無愧師父、師祖的教誨?!?/br> “哈哈哈!”震化子又一次大笑。 震山子又問:“師弟怎又發笑?” 震化子道:“我欣喜而笑,師兄有此壯志,不愧乾坤一劍?!?/br> 震山子捋須而笑,看向雁城方向: “沒想到這天下間還有劍神存世,我定要一窺風采?!?/br> 二人話罷,又面朝雪山練功,想象著有朝一日,劍氣有形,如峰頭雪白。 …… 下了黑木崖,出了平定州。 任盈盈騎馬趕路,與綠竹翁一道來到開封地界。 張夫人早就等候在此。 “圣姑?!?/br> “平一指可在?” “在?!?/br> “領路吧?!?/br> “是?!?/br> 張夫人也不廢話,領著他們出城上到一條山道,經過十幾株大柳樹,只見一條小溪畔有幾間瓦房。 藍教主與某個無恥小賊都說到那胭脂,任盈盈何等聰慧,她前后一想便猜到大概了。 等他們到了瓦房前,一個矮胖子迎了出來。 這矮胖子腦袋極大,生一撇鼠須,搖頭晃腦形象十分滑稽。 正是那醫一人,殺一人的平一指。 平大夫脾氣古怪,但對圣姑卻十分敬重。 綠竹翁與張夫人退到一旁,排掉周圍可能存在的耳目。 平一指見這陣仗便知有大事。 “不知圣姑有何差遣?” 任盈盈反問:“可會配制解藥?” 問到專業問題,平一指當即說道:“萬物生克,有毒必有解!” “我醫治過的中毒者不知凡幾,不知圣姑要解什么毒?” 任盈盈沒說話,拋出去一盒東方不敗才給不久的胭脂。 緊接著,她低聲說了幾句話。 原本一臉輕松的平一指瞬間汗流浹背。 “可可以配?!?/br> “但要寬限一些時日,少說也要一兩個月的時間?!?/br> 任盈盈點頭,她并不多話,轉身又對張夫人吩咐一遍叫她留在開封,之后便與綠竹翁一道南下紹興。 “姑姑,那幾位長老怎么說?” “他們都是爹爹舊部,在黑木崖的日子非常難過,不知楊蓮亭什么時候會拿他們立威,每日里擔驚受怕?!?/br> “若非三尸腦神丹,早就叛逃離教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