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節
底下人早就被殺暈了,此時聽到這聲音就像是得救一樣。 有的干脆連兵刃也丟了,調轉馬頭,提著一盞被血染紅的燈籠亡命飛逃。 趙榮立身在宅院門前,也不去追。 今晚沒碰到幾個像樣的高手。 心中卻很疑惑。 后面那一群人,和前面那批被殺散四下亂逃的人不像是一伙的。 但似乎都是奔著少林與昆侖派的人去的。 這幫人到底干了什么? 他這樣一想,目光不由朝少林俗家弟子、昆侖弟子那邊掃去。 方才拼斗一場,譚迪人、宮敏人等人身上都帶著傷,方生的師侄黃國柏更是成了一具尸體。 這也沒什么好害怕、好傷心的. 只是 他們卻看到一幅毛骨悚然的畫面。 宅院門前的那位青衣少年,目光清冷,提著染血燈籠,踏著黑衣人的尸體,朝他們這個方向走來。 眾人見識過少年的恐怖劍法。 捫心自問,這邊不算方生大師,其余人有接下一招幻劍的把握嗎? 這才明白,為什么“瀟湘劍神”這個莊嚴烜赫的名號能落在一個少年人身上。 此番看來,實在太貼切了。 譚迪人、辛國梁等人心下亂糟糟的。 他們之前多有沖撞,可是把人得罪了。 現在上前賠罪,身份恐怕不夠。人家年紀雖小,但論及江湖地位連他們的師父都難以企及。 心情最為平靜的當屬方生大師,其余便是大慈寺的僧人。 虛業領著虛來、虛渭、虛顯等大慈寺僧眾一起欠身禮佛。 “阿彌陀佛?!?/br> 虛業禪師道:“百聞不如一見,趙少俠劍術通神,貧僧生平僅見。此番多謝少俠搭救,大慈寺上下感念恩情,懇請少俠駕臨金華,到敝寺一敘?!?/br> “瀟湘劍神駕臨,敝寺縱然蓬牖茅椽,也添輝煌?!?/br> 趙榮平靜回應:“舉手之勞,大師言重了?!?/br> 駱夫人命一女護衛遞來巾帕,擦了擦他手上的血污。 方生大師方才再次動手,毒氣盈頭,已經說不出話來。 “咳~!” 老僧咳嗽一聲,吐出一口泛著黑光的血來。 “師叔!” “師伯~!” 少林寺的人嚇壞了,急忙大喊。 “退開?!?/br> 趙榮的聲音一響,兩邊僧眾也不敢猶豫,急忙讓開。 僧人們也不傻,若是趙榮有惡意,他們早就死掉了。 “方生大師,毒氣在哪個位置擴散?!?/br> 方生提著氣口不能言,卻能聽到趙榮的話,掀開僧袍朝著喉嚨下側指了指,又兩指交叉,向下比劃了幾個手勢。 旁人看都難看懂,趙榮卻心領神會。 “大師任脈走氣?!?/br> 方生聞言照做,趙榮豎起單指點在他的喉嚨處,正是廉泉xue。 瞧著老僧面色鎮定的模樣,趙榮倒是有幾分佩服。 但凡他有一絲惡意,方生隨時都會丟掉性命。 他將特殊霜寒真氣凝凍毒血,將它們定在廉泉xue處,跟著往下引動,此時完全沿著任脈用功,無關錯xue,對他來說非常簡單。 以寒氣牽引,助力方生體內的真氣一齊往下,將這股毒血順著天突壓到華蓋xue處。 能看到一個針孔傷痕在華蓋xue附近。 這幾乎是致命之地,老和尚能保命可見本事不小。 他指頭一松,再發力一點,又一股寒氣發出,直接將那傷口處的經脈凍住。 少頃,沒有毒血往上躥,方生臉上的黑氣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消退。 他運轉了一個周天,已經大為好轉。 周圍的僧眾驚訝得很。 師伯受了怎樣的傷,他們實在太清楚了。 黑血神針之毒,竟然在這位隨意出手之下就被封住了。 方生大師緩了一口氣,頗為感慨地看向趙榮: “趙少俠功力之高已超乎老衲想象,便是我方證師兄在此,也只能用易筋經內功幫我化毒療傷,斷不能像少俠這般隔膚領氣走任督二脈?!?/br> “實在是功參造化?!?/br> 方生大師話罷,也雙手禮佛彎腰感謝。 趙榮抬手虛扶,微微笑道:“大師說笑了?!?/br> “在下只不過懂一些偏門醫道,那日見大師中毒,我便想問詢,不過因事耽擱?!?/br> 聽到這里,那辛國梁、易國梓都低下頭。 周圍幾位僧人則是皺眉看了他們一眼。 “當時我也沒把握給大師療傷,恰好這位駱夫人給我瞧了一本醫書,我研究幾日受了啟發,這才有點把握?!?/br> 旁人聽他這話,都有種恍然大悟之感。 心中慚愧無比。 人家一直默默想辦法為師伯療傷,他們還對人惡言相向,實在愧為佛門中人。 那些僧人看向趙榮的目光變得極為友善。 看向辛國梁、易國梓與兩位昆侖弟子,眉頭皺得更深。 方生的姿態放得很低,歉聲道:“讓趙少俠見笑了?!?/br> 趙榮當然不會揪著不放,他又不是什么小心眼之人。 其余人忙活著搬動尸體,趙榮又與方生聊了起來。 “大師怎么會被這些人盯上?” “我看他們不是找叛徒那般簡單?!?/br> 方生坦言道:“從莆田過慶元時,我三位師侄、昆侖的兩位門人與魔教教眾起沖突,接著他們便殺了過來?!?/br> “這一路互有死傷,魔教一直追著不放,估計方才也有他們的人?!?/br> 趙榮抓到了重點:“因何與魔教起沖突?” 方生叫來易國梓等人,他們朝趙榮拱手,恭敬道: “魔教在慶元城內搶砸,我們路見不平出手相助,這才與他們起沖突?!?/br> 譚迪人露出氣憤之色:“光天化日,我們正道人士見此情形,安能忍受?” “趙少俠當日若在,一定能將那些賊人全都留下?!?/br> 趙榮沒說話,目光卻凝視在譚迪人的眼睛上。 后者不知是敬畏還是躲閃,略微低頭將目光移開。 “不知.那些魔教教眾在搶奪何物?” 趙榮如此一問,方生大師也皺起眉頭。 這件事他沒有細問過。 “國梓,你來說?!?/br> 老僧依然是慈眉善目,但話中卻帶著一絲嚴厲,易國梓咽了一口口水。 他如實說道: “他們.在搶棋譜?!?/br> 這次不用趙榮問了,方生大師又道:“什么棋譜,又在何處?” 易國梓的目光更為躲閃。 后邊的辛國梁不敢猶豫,連忙呈上一本薄薄的棋譜來。 “這譜叫做《嘔血譜》,正是我們從魔教手中奪來的,但又沒找到失主,只好代為保管?!?/br> “當時想著第二日再去事發地尋此譜的主人,可是魔教來的急,一直沒有找到機會?!?/br> 方生大師微微搖頭:“罪過罪過?!?/br> 他已猜到八九分,事情不是幾位師侄說的那般簡單。 但事已至此,已經沒什么好說的了。 見趙榮的目光朝棋譜掃來,便順勢問道: “少俠知道這棋譜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