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謬贊了，”趙榮笑了笑。

    令狐沖翻開茶盞，提茶壺給趙榮倒了一杯茶，自己也倒了一杯，與他對坐在方桌東西兩面。

    “那邊什么情況？”

    “正要和你說這事”

    令狐沖喘了一口氣，“師父師娘勒令我們不要將太師叔的事朝外說，他們也去那個山洞看了?！?/br>
    “初初見到本派遺失招式，師父師娘都很高興?！?/br>
    “可看到魔教長老破招手段，也十分擔憂?！?/br>
    “這才明白太師叔的話，死招果真比不上活招?！?/br>
    趙榮好奇問道：“那上方還有不少劍宗招法，兩位師叔可有.”

    令狐沖搖頭：“師父師娘都沒提這事?！?/br>
    “若是往日，師父定要說那些劍宗招法是魔道，將墻壁上的人形圖案毀掉也不奇怪?！?/br>
    “可師父卻沒說?！?/br>
    趙榮微微點頭：“風老先生是劍宗長輩，岳師叔恐怕是顧及他老人家的面子?！?/br>
    令狐沖看向他，輕笑搖頭，“不僅與太師叔有關，與你也有很大關系?！?/br>
    “哦？”

    令狐沖稍稍放低聲音：“自打聽我說起你與太師叔論劍，師父師娘各都有所感觸?！?/br>
    “他們不開口，我卻能覺察到?！?/br>
    “任何一個練武練劍之人聽了，都會有觸動，更何況是師父師娘這樣的高手?！?/br>
    “劍宗氣宗無論怎么爭，與太師叔的劍意、你的劍勢相比，終究是有差距?！?/br>
    “師娘說，當年風太師叔在清字輩中是排行較末的師弟，可論武功，幾個師姐師兄在一起也不是他老人家的對手。風太師叔無招勝有招，劍宗氣宗的太師叔太師伯們在他眼中，個個都有破綻?！?/br>
    令狐沖吐槽一句：“我若是那些太師伯們，早就不爭了?！?/br>
    令狐兄啊，他們爭的早不是什么招法。

    趙榮莞爾一笑，也不去深究這些。

    “那風老先生有沒有現身與他們相見？”

    “太師叔人沒露面，只出口對他們說了幾句話，師父師娘沒能將太師叔請下山侍奉，可他們聽到長輩聲音，下崖時還是極為高興的?！?/br>
    令狐沖說這話時也眉色飛舞。

    華山派風雨飄搖，突然出現一根定海神針如何不喜。

    “那你和靈珊師妹呢？”

    “有沒有被訓話？”

    令狐沖聞言咧開嘴巴，“太師叔沒怪我們，他已猜到我們會上崖，又知我與小師妹不敢自作主張，自然是榮兄主意最多?！?/br>
    “他老人家說冤有頭債有主，三年后你若再上華山，定叫你大敗?！?/br>
    趙榮松了一口氣，朗笑幾聲，將茶盞里面的茶水當酒飲盡。

    “三年后，我定上華山，再與風老先生論劍?！?/br>
    令狐沖一臉期待。

    又聽趙榮說：

    “風老先生一番指教，于我有恩，那思過崖上光禿禿的什么都沒有，盼令狐兄與靈珊師妹多多看望照顧。希望再見風老前輩時，他能精神矍鑠、身體康健?！?/br>
    令狐沖朝他拱手：“榮兄不必多慮，師娘早有叮囑，這是我等晚輩分內之事?！?/br>
    趙榮點頭，又打聽起來：“你可有向風老前輩討學獨孤九劍？”

    “有?！?/br>
    令狐沖也不隱瞞：“昨日我與小師妹一道上崖給太師叔送飯食瓜果，他老人家心情不錯?！?/br>
    “叫我與小師妹過幾日上山，一道傳劍?！?/br>
    “那劍意神乎其神，不知我們能學到幾分?！?/br>
    趙榮鼓勵道：“你可以的，但學幾分九劍劍意，就可稱為武林高手?！?/br>
    “若你將紫霞神功也練到高深層次，未來一定能名動江湖?！?/br>
    “令狐兄，要多學多練，不可懈怠?！?/br>
    令狐沖面露微笑，又微微感到奇怪：“榮兄督促我練武之心，絲毫不亞于我師父師娘?！?/br>
    “歲月不待人”

    趙榮看向天邊玉蟾，略生感慨：“數十年后我登五岳，尋何人論劍？”

    令狐沖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原來如此.”

    “榮兄盡管上華山便是，令狐沖與你喝酒比劍?！?/br>
    “好?！?/br>
    趙榮眼睛一亮，一邊給他添茶一邊道：

    “天下風云出我輩，一入江湖歲月催?；蕡D霸業談笑中，不勝人生一場醉?！?/br>
    酒蒙子聽了這話，酒意上涌。

    復聽趙榮笑道：

    “明日我便南下回衡陽，今晚不飲酒，下次相見再飲?！?/br>
    令狐沖對好友離開分外不舍，但他也不是婆婆mama之人，當下與趙榮碰杯將茶飲盡

    翌日。

    趙榮一早拜會華山夫婦，便領著衡山派弟子下了玉女峰，華山門人送到山道上，令狐沖與岳靈珊將他們送到山腳。

    “再會?！?/br>
    “再會?！?/br>
    岳靈珊與令狐沖招手，瞧著越來越遠的背影，最后消失于一片密林。

    遠處有陣簫聲響起，也不知是誰吹奏。

    華山大師兄與小師妹回過頭來，忽然發現一位青袍老者。

    這老人何時出現的，他們渾然不覺。

    “太師叔！”

    二人歡喜迎了上去。

    風清揚點頭沒有說話，他的氣色與思過崖初見日相比，已好了許多。

    “衡山那個臭小子可有對你們留什么話？”

    風老先生沒好氣地問道。

    令狐沖與岳靈珊都笑了，這聲“臭小子”顯是因為衡山小掌門亂出主意。

    不過，太師叔能到此地，心中怎可能有什么怪罪。

    二人也不點破，只當是個小臺階。

    令狐沖道：“他說三年后要再登華山，與太師叔一較高下?！?/br>
    風清揚微微點頭，岳靈珊問：

    “太師叔，您有把握贏嗎？”

    風清揚道：“衡山小子三年后再來，那就不是二十招了?！?/br>
    “他的劍勢極為厲害，但返璞歸真剛剛入門，而且是自己領悟入門，不似我這般有獨孤九劍，能一直遵循總訣練下去?！?/br>
    蒼老的聲音徐徐傳入二人耳中：

    “這入門如天塹，跨過去不易，后面的路他還要自己摸索，更為不易?！?/br>
    “想要招招返璞歸真，沒有破綻，運轉如意。三年時間，過于短暫了?！?/br>
    令狐沖笑了笑：“榮兄練功日新月異，太師叔不可用常理度之，三年之后，您也許要全力以赴?！?/br>
    “那般較量，定然精彩無比?！?/br>
    風清揚瞧著衡山弟子消失的方向，腦海中閃爍著少年第二十招刺出那一劍時的風采。

    十七歲.

    確實不能用尋常眼光看待。

    他仰頭看向天空，陽光透過林隙灑在他身上，“好久沒有下華山了?！?/br>
    令狐沖來了興趣：“太師叔可是想去尋那位塑工前輩？”

    “先不去?！?/br>
    風清揚掃了他們一眼：“三日后，你們帶劍上思過崖?！?/br>
    “是！”

    ……

    華陰城內，衡山派一行驅馬徐行，踏上歸途。

    程明義問：“師兄，我們直接回衡陽嗎？”

    趙榮看向東南方向：“轉道?！?/br>
    “我們先去廬州?！?/br>
    曲非煙面露期待：“師兄要去尋那位塑工前輩？”

    趙榮笑著點頭：“也不知他此刻在不在清水鎮?！?/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