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節
五岳弟子聞言,各自一嘆。 沒想到衡山大師兄是這樣的心路歷程。 衡山派與南下魔教相斗也著實慘烈。 史登達又恨又悔“我若不求速勝,繼續與他纏斗,再來五十招必能將其拿下?!?/br> “此番豈不大丟師父顏面?!?/br> 他的心中翻江倒海,遠處的左冷禪不由多看趙榮一眼。 招法就算再犀利幾分,左冷禪也難放心底。 只不過. 史登達最后那一下變招沒有砍下去,卻如鯁在喉,一時間難以爽利,像是多了一份心事。 眼中冷意一閃而逝,轉身笑著朝莫大試探道,“莫大先生,趙師侄以命相搏,這論劍臺上卻講究點到為止,如此取巧,你說是誰贏了?” “自然是我徒兒贏了,”莫大先生話語強硬,“衡山劍法本就出奇制勝,越是取巧,越是符合本派精要?!?/br> “嵩山劍法氣勢堂皇,又狠辣無比,不取巧如何贏過史師侄?!?/br> “左師兄也說江湖兇險,不能脫了江湖氣,這江湖哪里少得了廝殺流血呢?” 莫大先生把話奉還給他。 “好!”左冷禪笑喊一聲,“莫大先生有理,那便算作平手吧?!?/br> “左盟主,劍分高下,總有勝負,”莫大先生一步不讓,似乎很看重聲名,轉頭朝方證與沖虛道:“方證大師與沖虛道長在此,便由兩位高人來評勝負?!?/br> 少林武當才被左盟主擺了一道,哪里會偏向嵩山派。 左冷禪反倒不在乎,笑望少林方丈。 似乎對史登達輸贏并不關心。 方證大師慈眉一笑,“若叫老衲說,以現在的時辰,應當是趙少俠贏了?!?/br> 眾位掌門順他的話瞧向史登達衣衫被刺破的位置。 正是“氣海腧xue”外側! 各派掌門豈能不懂死xue點法。 此時順著方證的話推算時辰,臨近申時,恰逢氣血注入此xue。 正所謂:申時氣海腧被擊,腎臟大損阻血氣。 只消一道真氣順著死xue進,若不化去,要人性命那是簡單得很。 方證大師這么一說,那就是趙榮贏了。 史登達聞言,顯然不太服氣,朝著趙榮拱了拱手。 他面色僵沉,一言不發下了臺。 趙榮心道“千丈松變成了百丈松,到底學不到左盟主那份氣魄?!?/br> “華山派令狐師侄怎么還不下場?” 費彬的聲音自一眾太保中傳了出來,他與樂厚差點死在衡州府,對衡山派惡意滿滿。 此時見趙榮三戰三勝,自然要插手搗亂。 趙榮聞言看向令狐沖。 ‘令狐兄上來正好,我好將鍋.將勝利的果實甩給他?!?/br> 華山弟子群中,令狐沖往前三步,各派弟子都看向他。 上一次五岳盟會,他可是年輕一代第一人。 只見令狐沖四下拱手,朝各派掌門所在方向朗聲道: “師父常教導弟子,乘人之危不是君子所為。趙師弟連戰三場,已近力竭,弟子自是不能與他比斗的?!?/br> “況且.” 令狐沖坦然笑道:“我與趙師弟私下有過交手,弟子輸了半招,此時哪有臉再比?!?/br> 說完,朝趙榮拱手。 趙榮微微一愣,這話都被他堵死了。 此刻也只能拱手回禮。 又順勢朝論劍臺下走去,提防再來個師叔師伯指教。 不過, 這五岳劍派年輕一代第一人的名號,已經被他實實在在扛在肩膀上。 周圍弟子多有議論。 那邊的莫大先生朝趙榮瞧去,滿眼欣慰。 天門道人紅著一張臉,又站離莫大幾步。 令狐沖朝師父的方向看了一眼,發現岳掌門沖他微微點頭,心下大定。 左冷禪朝岳不群笑道: “岳兄,令狐師侄倒頗有君子之風?!?/br> 岳不群笑了一下不說話,寧女俠卻不喜左冷禪的陰陽怪氣,“沖兒一直跟著他師父,自然耳濡目染?!?/br> 她說完,則是看向史登達方向。 “好一個耳濡目染,妙!”左冷禪看向少室山方向,轉頭笑著對方證大師道,“左某人在太室山上也是耳濡目染,才能凝聚除魔衛道之正氣?!?/br> 老和尚與老道長都笑了,他們是最不愿與左冷禪討論這些的。 隨后,論劍臺上還有比斗。 令狐沖下場擊敗了左冷禪二弟子狄修,勞德諾也替華山派贏了一陣,擊敗一名泰山弟子。 各派掌門看了一會,又都走開了。 對他們來說,弟子們論武當真是小打小鬧。 甚么年輕弟子第一人,也難以叫他們掛懷。 五岳弟子論劍結束,趙榮終于能松一小口氣。 令狐沖領著華山弟子,一道入衡山的小院內做客。 “往年偶能見到師父他們出手,此番要對付魔教,倒要省點力氣?!?/br> 令狐沖略感惋惜。 趙榮還沒回話,一旁的勞德諾便好奇打聽,“大師兄,你與趙師兄相斗,是輸在哪半招上?” “哈哈哈”忽然,趙榮笑了一聲,對勞德諾說:“令狐兄他輸了一招,誰說是半招?!?/br> 知曉底細的令狐沖心道。 ‘趙師弟真是謹慎,對二師弟說話也滴水不漏。勞師弟他見多識廣,我又沒與趙師弟打過,要瞬間編幾招騙過去,可真難為令狐沖了?!?/br> 又想起答應幫趙榮隱瞞,心中喊了聲“勞師弟對不住了”。 當即開口笑著對他解釋,“趙師弟耍詐刺我的酒葫蘆,他贏這半招,我是不認的?!?/br> 二人相視一笑,糊弄過去。 南善時暗暗點頭,心想“這多半是真話,令狐沖不可能防備于我?!?/br> 勞德諾瞧趙榮的反應,心想“這多半是真話,趙榮不可能防備于我?!?/br> 傍晚時分,霞光四射。 衡山小院落內的欒樹披上一層霞色彩衣,似給黃葉注滿生機。 樹下有幾張小桌,竹盤內放著吃食。 比如蕎麥粉制成的扒糕,比如與扒糕差不多味道的饸饹。 有胡子糕團,用嵩山山楂炒紅果,再伴糖,那山楂皮像是胡須一樣搭在外間。 還有一些糖球,制作也簡單,碎掉嵩山上的干杏子,和以黑糖之滓,團之成球。 令狐沖與趙榮說話,所聊之事多與衡州府有關。 岳靈珊坐在令狐沖身邊,偶爾去拿糖球吃,南善時與勞德諾各自豎起耳朵。 陸大有盯著趙榮,好奇又佩服。 聽他說起衡山派在衡州府的經歷,的確比他們在華山上艱險慘烈。 “趙師兄年紀更小,但經歷頗多生死之戰,大師兄輸了半招不算冤枉?!?/br> “唉,大師兄也該好好練功才是?!?/br> 于是故意插空道: “趙師兄天資出眾,但有一項定是比不過我們華山大師兄的?!?/br> “喝酒?”向大年問。 “不,”陸大有道:“捉螢火蟲?!?/br> “陸猴兒你在說什么,”岳靈珊瞪了他一眼。 “捉螢火蟲?”趙榮念叨一聲,忽然摸著下巴,“難道令狐兄有很多情緣?” “這是什么道理?”眾人一臉茫然。 “在瀟湘大地,適齡少俠女俠會將螢火蟲捉給情緣?!?/br> 令狐沖著急了,“還有這等事?” “自然如此,”趙榮一本正經道,“螢火蟲在夜間閃光,是不是像天上的星辰?” “是?!北娙它c頭。 趙榮又道,“那么會飛的星辰,豈不就是流星,流星寄托了人們的美好愿望,少俠女俠們將自己的愿望送給心儀之人,可不就是情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