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出衡山 第74節
“諸位高足,衡陽搞出來的聲勢雖大,可不過是一幫江湖散客,想一鼓作氣打進來哪有那般簡單!” “衡山派最多掌門一脈出手,高手只有一個莫大?!?/br> “咱們島上,可是有四位黑道高手!” 崔運江的聲音大了不少,“我幫能砍殺的兄弟接近兩百人,六位堂主武藝不俗,再加上諸位高足與四大高手,就算他們來犯也能一戰!” “也可備好船只有備無患,萬一不敵便朝安仁去便是?!?/br> “幾位可曾想過.” “沙角島乃是左盟主布置在衡陽喉舌上的一根刺,若是叫他們輕松拔掉,如何向左盟主復命?” 按照崔運江的邏輯,確實是進可攻,退可守。 嵩山弟子也在權衡。 “啪~!” 崔運江又怒摔一只酒碗,“勝負暫且不論,眾位不想砍殺一陣,出口惡氣嗎?!” 史憲英面色陰沉,從地上拔出長劍。 用袖袍一卷,順手捋掉塵土。 那長劍寒芒綻綻! 史憲英想到在鏢局被偷襲,在樂安被拋石灰、被瓦礫砸,又想到此時被戲耍。 這口惡心不除,早晚要成心病。 “幾位師弟,手中長劍若不飲血,有何臉面去見掌門師伯?” “難道要讓同門師兄弟嘲笑我等是膽小如鼠之輩,被一群江湖散人嚇得狼狽逃竄,那豈不是給師父他老人家蒙羞?!” “不錯!” 翟元顯怒喝一聲:“我這就通知司馬驚雷、吳玄樹,韋子嚴,東方臻四位前輩!” 這幾人都是嵩山派網羅的黑道人物,一直幫著左冷禪做事。 類似的黑道人物不在少數,這是嵩山派暗中培養的絕強力量,是左盟主的野心支點之一,底蘊非其余四派可比。 島上幾人雖在江湖上名聲不顯,然手段絕非等閑。 翟元顯連喊出這四位尊姓大名,登時叫眾人底氣陡增。 這四位一旦出手,等于暴露布置在衡州府的底牌??裳巯戮謩?,如果不暴露讓出沙角島,全盤計劃照樣落空。 少頃,翟元顯從沙角島寨子的最高處請下來四人。 他們高矮各異,各佩鐵面,只露出一雙鷂鷹般的眼睛,渾身散發出兇悍之氣。 走在最前方乃是四人中最強悍的一位,喚作司馬驚雷。 “史兄弟,你可決定好了?” “自然,”史憲英不卑不亢,“如果莫大先生出手,幾位前輩可有把握應付?” “哈哈哈哈~!” 四人聞言盡皆發笑,他們驟一發力,強悍內氣震得周圍人耳膜如鉆蚊蠅,嗡嗡作響。 顯是對史憲英的問話極為不滿。 司馬驚雷年余五十,頭發半黑半白,那黑白交界處形如一道驚雷閃電,故一直以司馬驚雷相稱,連他本人都快忘了原本叫什么名字。 他四肢脖子皆短,標準五短身材。 但在場沒人小覷,他有一手驟雨快劍正與其身材匹配,是四黑道高手中出手最快之人。 “史兄弟,未免太輕視我等?!?/br> “若是一對一,我四人決計不是莫大先生的對手,最多幾十招就要死在那百變千幻云霧十三式之下?!?/br> “然衡山劍法向來是出奇制勝,我四人聯手只要正面強攻,打得堂皇正大,我再以快劍搶攻,對戰莫大先生的勝算足以超過五成?!?/br> “若是沒這份本事,左盟主怎會安排我等到此?” 眾人聞言各自驚喜。 “好!”史憲英拱手笑道:“屆時就勞駕諸位前輩出手!”“好說好說,” 司馬驚雷旁邊的吳玄樹雙手環抱,滿眼陰森:“瀟湘夜雨莫大先生,衡山第一高手,正要領教領教.” …… 賴志芮叛逃第二十七日。 雨停下,天陰沉。 藏劍閣外響起了一陣較為生澀的琴音。 “邕性沈厚,雅好琴道。熹平初,入青溪訪鬼谷先生。所居山有五曲,一曲制一弄,山之東曲,常有仙人游,故作《游春》?!?/br> 趙榮所彈的正是這《游春》,屬于蔡氏五弄之一。 至于為什么突然彈琴,趙榮自己也沒搞清楚。 興致來了,大概是這樣。 院落中的白熊聽到這琴聲,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 似乎因為蚩尤的魔性被琴音凈化而感到痛苦。 這陣琴音把莫大先生引了過來。 如果是劉正風在奏游春,莫大先生會嗤之以鼻。但趙榮奏《游春》,他卻有種老懷大慰之感。 莫大先生聽懂了趙榮的琴聲。 劉正風的琴聲言之無物,而趙榮的琴聲,他聽出了‘萬物爭鳴’。 那種勃勃生機、萬物競發的境界,猶在眼前。 衡山派游過寒冬便是春吶,這才是趙榮要表達的《游春》。 作為音樂大拿,指點徒兒一點琴蕭藝能實在易如反掌,在趙榮一曲《游春》結束,莫大縱身躍上劍閣外亭。 “指法太過生澀,為師來教你?!?/br> 趙榮欣然道好。 今晨的功夫除了劍法,又學了小半個時辰琴技。 之后 莫大先生似是來了興致,翻身跳到了亭頂,拿出那把古舊胡琴,幽幽奏響。 在那蕭瑟琴音中,趙榮聽懂了好幾種情緒 似有, “悲愁天地白日昏,路旁過者無顏色?!?/br> 亦有, “弦弦掩抑聲聲思,似訴平生不得志?!?/br> …… 仿佛有一場瀟湘夜雨淋在趙榮頭上,悲生心頭,憑空而來,莫名而起。 “悲悲悲,本少俠要寫一個大大的‘悲’字?!?/br> 趙榮來到那白熊身邊,撿了一根樹枝在地上寫寫畫畫。 又對著白熊念叨著 “阿寶,這個悲字寫給假老王?!?/br> “這個悲字寫給沙角島崔運江?!?/br> “這個大悲字就寫給賴志芮” “不行,踏馬的,我得給他寫三個?!?/br> …… 雁城螺粟碼頭東側無頭大佛附近夾口的茅屋頂端,一面酒旗飄揚于蒼茫洲上。 午時煙霧孤獨升起,隔著林木炊煙飄蕩。 酒肆外靠柞櫟邊一連排桌椅做得滿當,歇腳的趕腳客商有人喊“吃酒”,有人叫上藕粉面,還有要切rou的,肩搭抹布的攤主忙得團團轉。 “大爺,恁二位的羊心羊肺高粱酒,慢用慢用?!?/br> “去吧,” 說話人似是個衣衫襤褸的落魄書生,五十來歲,焦黃面皮,一個酒糟鼻,看上去無精打采。 可只朝那酒壇一聞,書生瞬間來了精神。 他還在回味,對面的矮胖人已把羊心夾入嘴中咀嚼,端碗大干一口。 “欸~!” 書生一臉鄙夷,搖著頭從懷中掏出一只青銅爵來。 “夏禹時儀狄作酒,禹飲而甘之,便是高粱酒。飲這酒須用青銅酒爵,始有古意?!?/br> 對面的矮胖人沒理他,只冷哼一聲,“赤狼幫不用去了?!?/br> “沙角島這群臭東西,竟敢搶我的藥!” “急什么,那藥在島上還能長翅膀飛嘍?我們去島上采藥便是,這次把藥湊齊,省得再東奔西走?!?/br> “只是一點千年份的藥材,老頭子我要的也不多?!?/br> “希望他們識相點?!?/br> 第72章 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