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挺住,有人來救你了。 「焦棠!焦棠!」 焦棠已經分不清呼喊聲到底來自門外,還是腦內,她的眼睛被熱煙灼痛,煙霧蒸薰腦袋,使她呼吸困難,思維凝滯。 「焦棠!焦棠!」 能力盡失使她無法在火中再保持清醒,她追著越來越遠的呼喊,就像抱住一根浮木,飄向漆黑的大海。 她花了很久時間來恢復意識,再次清醒,她靠在岑教授的懷里,身體像被燒干了,說不出話。 岑教授擔憂撫摸她的臉,說:“你總算醒了。先什么都別說,出去吧?!?/br> 焦棠緩了緩,喉嚨吞刀片地痛,“我沒事,就是渴?!?/br> 她看向土墻,剛剛那場大火是幻覺? 嘶。她吃痛皺眉,手臂的燒傷還在,皮rou有些扭曲,好像黏連住了。 不是幻覺,土墻后就是現實世界。她很篤定,也不打算出去了,問:“你怎么找到我的?” 岑教授站起身,她一向平整的旗袍沾了許多塵土,皺皺巴巴,說:“哨子隊的人帶我過來的。但因為他們對洞里有恐懼情緒,所以讓我一個人進來?!?/br> 焦棠又問:“然后呢?我在干什么?” 岑教授有點生氣,更多的是擔憂,從來一絲不茍的鬢角白發散亂,透出她nongnong的不安?!澳阏麄€人在土墻后面暈倒了,幸好還有半個手臂伸到這邊來,我才得以將你拉回來?!?/br> 焦棠狐疑盯著土墻,又問:“你將我拉回來后,土墻就恢復如初了?” “我將你拉出來,哪里管得了它是補起來還是倒下去?!贬淌谝蚤L輩口吻教育道:“做事之前能不能先掂量一下危險程度?” 說完又揉著心口,蹲下來檢查焦棠的手臂,心疼道:“疼不疼?村里有專門治療傷口的草藥,見效很快,我去跟白族長討一些?!?/br> 焦棠扶著墻站起來,如果岑教授不拉她一把,大概率她會死在火里。死在現實世界的火里和活在廝殺的交集世界里,二者對比,她還是更愿意活著。 她盯著手機灰色的信號格,很清楚已經錯過了一個非常重要的機會,只好先隨岑教授返回洞口,尼呱將兩人拉出來。 天色將晚,時間指向4點,尼呱說自己必須5點前趕回村中,于是先鉚足腳力跑走。 密林不適合飛行,焦棠恢復精神,當即召喚食魂獸,打開跳躍空間。因此當尼呱在村口見到兩人時候,大吃一驚。岑教授騙她找到一條捷徑,所以走得比她快。 進了村,岑教授帶焦棠先去找白族長討藥。白族長忙于儀式前準備,又讓哈布替焦棠上藥。 焦棠盯著白族長脫下衣裳,準備換上畢摩的長袍,暴露的后背大片皮rou松垮垂下、即將與骨骼分離,皮rou上有扭曲傷疤,不禁問:“白族長后背受過傷?” 白族長反應過來,加快穿衣速度,搪塞:“以前被火燒過?!闭f完,快步邁出家門。 等焦棠上完藥,村里鼓點陣陣,已在召集人去舉行葬送儀式。 隔岸也傳來鐘聲,是裂人無六敲的,正是5點日落。 葬送儀式仍在祭祀廣場舉行,白族長命人將兩根木柱子豎立在廣場中央兩個石墩中。 木柱子上端綁玄黃兩旗幟,玄旗繡水波紋,黃旗繡山形紋。逝者停放在兩柱中間。 族人執火把立在柱旁。 白族長查看天色,完全黑下后,舉起令旗呼嘯,搖動鈴鐺吟詠。 族人舉火把繞柱附和。玄旗下是順時針,黃旗下是逆時針。 親屬則分別站在逝者的頭頂與腳底方位,捧著他出生的衣物,與死去的衣物哭嚎。 岑教授喁聲提醒:“注意看兩柱有什么變化?!?/br> 焦棠在玄旗柱子與黃旗柱子間來回觀察,看久了果然看不出些不一樣來。此種不同非rou眼所能見到,而是經過妄相才能窺探到的。 當妄相蹲伏在死者的頭頂時候,她見到了飄蕩出來的孤魂,在親人身邊茫然徘徊。孤魂始終籠罩在陰影下,左邊玄旗柱子的光影順時針流轉,右邊黃旗柱子的光影逆時針流轉,如同相逆的時間從相反方向源源不斷匯入這片陰影中。 焦棠由此想到“歸墟”二字,又聯想到天際的黑色瀑流,只是很模糊的想象,無法從中捋出具體的思路。 緊接著她見到白族長手持兩碗水,口中念念有詞,滑步到陰影前,將水潑向孤魂,孤魂渾身濕淋淋,頓時有了神智,抱著親人雙肩無聲痛哭。 其余人什么也看不見,聽不見,焦棠見它越哭越透明,化作一條飄散開去的光帶。 白族長的另一碗水潑在右邊黃旗柱下,持火者仍然逆轉,光影卻順轉起來,與左柱下光影同頻。 岑教授解釋:“這種送葬習俗在當地叫做‘送中陰’。當地人認為人死之后,會處于蒙昧與靈智間,魂魄無法超度。因為當地人出生后要泡鎪子河,把一部分智慧交予自然,使其保護北村。死后需要將智慧回收,才能恢復全部神智,魂魄回歸自然?!?/br> 她轉口又說:“當然啦,這些都是當地人敬畏自然,天人感應的樸素自然觀使然。我們作為玩家必須明白,神鬼之道背后都有一套邏輯?!?/br> 岑教授目光熠熠,想從焦棠口中聽到這套邏輯的看法。 “教授,我感覺我像在你的課堂上,被點名起來回答問題??墒俏摇苯固姆鸽y道:“我在回答之前,想求證另外一個問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