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焦棠:“就是這里不對。尚秋水既然制造了登無良殺人的把柄, 怎么會輕易讓登無良銷毀?耳環在我手里,說明她本來打算嫁禍給登無良的東西,陰差陽錯轉到李鑫手里,這個物證就作廢了。北牧的死沒有物證。王二狗的死唯一物證是那個銅人頭, 上面只有周三海的掌印。除非,尚秋水還保留著一個有力的物證?!?/br> 莫笙笛聽糊涂了:“你這不是都數完了。還剩什么重要物證?” 焦棠:“豆皮?;蛘哒f他的兩枚銀元?!?/br> 這下連石竹都納悶了?!般y元進肚子, 胃酸把什么證據都消融了,還能留下什么證據?” 焦棠微笑道:“尚秋水要的只是豆皮作為第一個目擊證人的作用。只要大家相信豆皮是第一證人,又有不在場證明, 那么他說摸走了楊金生身上的銀元,而且經勘驗這枚銀元上面真的有登無良的痕跡,那么登無良就無法洗脫嫌疑。誰說尚秋水想要鐵證如山, 她要的只是人心動搖?!?/br> 而且豆皮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賭徒,有誰會在意他在哪里。 焦棠不禁想,田棗兒死的那天晚上, 尚秋水為什么會從暗道逃走?她的目的是逃走嗎?難道不可能是為了藏匿豆皮,讓登無良永遠無法找到他?她仿佛看見尚秋水此刻就在王二狗的尸體旁, 露出計謀得逞之后慣有的冷笑。這個女人將自己推到危險的懸崖邊,用精湛的演技步步為營, 就是為了將周三海、登無良這些無法掰倒的高柱拽下深淵。 “當務之急是找到暗道?!苯固哪恳暿駨R,那兒藏著所有的答案。 不過在此之前,焦棠要去見一個人。 “兵分四路。石竹你去找五一先生,想辦法讓他清醒。游千城你去盯緊那個陰陽先生,我認為一旦開啟暗道,他是清洗計劃的人,必定有動作。莫笙笛你去了解尚秋水的身世,她到底為什么會知曉暗道的存在,又為什么要啟迪北牧?至于我,我去找方硯了解建設石神廟的歷史?!?/br> 她又看了看天色,囑咐:“一小時后石神廟匯合?!?/br> 四人有感案情到了緊要關頭,不作絲毫耽擱,迅速行動起來。 焦棠找到方硯時,她正坐在原上的邊緣發呆,身后一些村民正在臨時加建一個絞刑架。 焦棠坐到她身旁,直接問:“我向你請教遙長的事?!?/br> 方硯聽見遙長的名字,轉過頭,放空的眼珠子裝進一些色彩?!盀槭裁聪肓私膺b長長官?” 焦棠:“好奇?!?/br> 方硯哂笑一聲:“小丫頭,你們城里都不教怎么撒謊的嗎?” 焦棠:“方村長深諳其道啊?!?/br> 方硯笑得比哭難看:“干實事不一定都要說大實話。做實事的人也不全是老實人。不過……” 她突然黯然回頭看著那些殺人的工具,還是哭出來了?!胺彩逻€是要有個度嘛。公道這桿稱歪得太斜,就再沒有人敢說實話、干實事了?!?/br> 焦棠等她冷靜下來。 方硯抹干凈淚,她長得實在不算好看,可她堅毅的模樣已經無關乎外貌的美丑。她將眼神放得很遠、很遠,透過蒼黃乾坤,望進往昔崢嶸之中。 “在遙長長官到來之前,我們原上的人經常受馬賊欺負,那時候我才七歲,父母就已經葬身馬賊之腹。說是馬賊,其實更像人形蟲子,不僅吃糧食,也吃人。遙長長官就像從天而降的神祇,但她卻說她是來贖罪的,這是她開發的第三片土地,可是系統已經不受她的控制,某種意志的力量遠遠超過她預估的范圍,好事變成了壞事。她建立石神廟,告訴我們神在關注我們,其實我知道她真正的目的是告訴我們,這個世界之外還有一個世界,不要被她創造又失控的系統控制住,不要被某種意志控制住,要掌握自己的命運?!?/br> 方硯自嘲地笑了笑,繼續說:“我總覺得我不是我,我就像劇本里行走的人。當我有這種感覺時候,我就會想起遙長長官,她深情又愧疚地看著我們,欲言又止?!?/br> 焦棠:“假如石神廟是遙長用來指引你們逃走的出口,為什么你要炸掉它?” 方硯哈哈大笑,說:“妹子,假如那是出口,登無良就會發現這個世界之外還有一個世界,他會從其中獲得更高的智慧,更多的資源。為什么遙長長官不帶我們走?是她沒有能力嗎?” 焦棠凝視著她,遙長,創造系統的女人,為什么不能改變系統規則?方硯也凝視著她,從容開口:“不是的。因為從這兒出去就是打破世界的規則,我們會遭受所謂系統的消除,也會招致對遙長長官而言,更大的麻煩。我理解她,某種意義上,我也是這片高原的規則制定者,規則不能一夕之間改變,結果也不會一蹴而就。我理解她?!?/br> 焦棠歷經數個現場,第一次從npc的口中聽到系統和規則的理解,頗感意外新奇。她試圖厘清方硯口中的關系。 遙長,系統創造者,同時創造了npc與世界規則,但逐漸對系統失去控制權。 無臉修行者,某種意志,創造凈土、用所謂意識制造軀殼培育土地。 所謂系統控制下的世界包含了塔,塔內土地,塔外橋,虛無之地——包括無理城。但同時系統無法完全控制世界中的風水地理與靈體。 玩家,被系統“召喚”,進入世界的某種存在。 npc,多數情況下被系統控制,并且扮演現場中的角色;受到啟迪的npc可以逃離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