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哦,這么巧嗎?”林江瀾扯出一個微笑:“世界可真小?!?/br> “你作為心理學者,怎么看待嚴韶光的專業能力?” 林江瀾的微笑僵硬地掛在嘴邊,她臉部肌rou抽搐,一種極其復雜的表情撕扯著她的五官。 過了一會兒,她才說:“我認為一個醫生除了專業素養之外,還要考核他的信念、醫德還有對待患者的責任心。一個極端不負責任的醫術高超的醫生,比一個庸醫造成的社會危害性大很多?!?/br> 焦棠點點頭:“繞了一圈,你是在譴責嚴韶光是一個不負責任的醫生,對嗎?” 林江瀾:“那是你的解讀?!?/br> 焦棠繞開嚴韶光的話題,又問:“即使多拿了賠償,你也沒有退回去,是嗎?” 林江瀾:“我說了,賠償協議是嚴韶光簽的,我只拿到七萬五,多余的部分全部進入嚴韶光的口袋。所以我沒有退錢的道理。法律判給我多少,我就拿多少?!?/br> 焦棠笑道:“那么法律已經判了蔣鞍舟犯罪時無刑事責任能力。你為什么不服從判決,還要上訴呢?是為了得到更多賠償?你要的公道到底是什么?” “蔣鞍舟只是在裝病,我要的公道是兇手承認自己犯下的罪行,并且為此付出相應的代價?!绷纸瓰懤砹死砘疑娜棺?,淡淡看向樓下:“如果你們還要在這上面浪費時間,恕我不能奉陪?!?/br> 焦棠站開去,她已經讓林江瀾產生抵觸情緒。齊鐸接過她的位置,從另一個角度去打探消息。 齊鐸:“你的女兒和兒子,嚴露和嚴列剛上高一,他們這幾天和你在一起嗎?” “不在。他們平時住家里,我住在學校宿舍?!绷纸瓰懮袂槁淠?,流露出一個母親無法照顧子女的悲涼。 “為什么分開???” 林江瀾微笑看他:“還能為什么?當然是因為租的房子小得住兩個人都顯窄。學校的宿舍又是免費的,我只能搬出來。不過在學校每天都能見面,也就彌補了回家無法相聚的遺憾?!?/br> 齊鐸:“所以你對他們兩個放學后會去哪里一概不知?”林江瀾:“他們回家都會和我通電話。我很肯定他們每天放學后就是回家,不會去其他地方?!?/br> 齊鐸認為在林江瀾這里已無法取得關于嚴露、嚴列的信息,轉而問道:“你和溫容真有聯系嗎?” 林江瀾戴回知性的面具,點頭:“當然有聯系。我們都是受害者,又都是女性,互相扶持鼓勵,才能走出悲痛。真姐是一個善良的人,沒有她,可能我們一家不會那么快熬過來?!?/br> 齊鐸:”溫容真在經濟上支助你們了嗎?”林江瀾的眼珠子偷偷轉了一圈,淡淡道:“最困難的時候,她給了我們一筆錢?!?/br> “之后呢?” “我找到工作后,不可能再接受她無私的付出?!?/br> 齊鐸淡然笑道:“我們已經沒有問題了,很感謝你的配合?!?林江瀾看一眼淡漠的焦棠,朝兩人傾身致意:“如果蔣新時的死能讓你們重新重視嚴庸的案件,我想這是司法的天平往公道傾倒的好跡象。我要感謝的不只是兇手,還有你們?!?/br> 言盡于此,林江瀾轉身往辦公室走,纖細的堅毅灰色背影透出不服輸的傲慢。 焦棠揉揉額頭,感嘆:“和她說話就像猜謎語,腦子累?!?/br> 齊鐸笑著看她白皙的額頭印上兩個指痕:“也不全無收獲?!?/br> 焦棠扶住欄桿,眺望高一十班的學生在下課鈴的人潮中,一個個換上運動服擁擠在樓梯間,觀察時現時隱的兩姐弟,嘴里卻分析著他們母親的行為。 “我都不確定那是收獲還是林江瀾拋出來的假線索。情緒的起伏,話題的節奏都是由她在引導。比如她希望我們關注到她與嚴韶光在論壇上的爭執時,她就會拋出自己與嚴韶光一同研修過的經歷。她希望我們關注嚴韶光利用職權斂財時,就會一再強調嚴韶光私吞賠償一事。她一再指明希望得到公道,隱晦表達經濟困境,就是將自己渲染成一個追求法律上勝利的弱者,暗示自己不是以暴制暴的兇手?!?/br> 齊鐸:“或許她側面傳遞出信息是,嚴庸的案件另有內情,嚴韶光在嚴庸死亡的案件中也有很大的嫌疑?!?/br> “我也有同感?!苯固耐騝ao場,塑膠跑道側,嚴露脫下外套,露出肌rou線條明顯的手臂,她投擲出鉛球,隨后和體育老師交流了幾句,又調整姿勢繼續投擲。另一側的嚴列正在壓腿,長腿下的運動鞋因為施力而暴露出開膠爆裂的窘況。 齊鐸:“可是林江瀾仍然在兩個問題上猶豫了?!?“是。一個是她對嚴韶光的評判,出色的學者有時候無法容忍自己在專業方面撒謊。正如林江瀾無法對嚴韶光的能力撒謊一樣,從她的話里能聽出她不認可嚴韶光對蔣鞍舟的診斷。換言之她堅信蔣鞍舟犯罪時沒有病發。另一個是她不承認溫容真與他們存在金錢往來,這種下意識的回避,我猜測更大可能是出于保護自己的子女,而非保護自己?!?/br> 齊鐸:“你認為偷襲蔣鞍舟、出現在湖岸的人是嚴露或者嚴列?” 焦棠挺直后背:“不排除他們有共同作案的可能性?!?/br> 從利益最大化的角度而言,讓兩名未成年人替四個家庭復仇,得到的法律處罰是最低的,甚至兩個人會得到社會輿論和法律人士最大限度的寬容,獲得不受監禁的結果。 可是嚴露和嚴列才16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