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周尋音搖頭:“他能預先布置線索,就說明他對一切了如指掌?!?/br> 途靈郁悶:“明知道死還去死,這種行為不是蠢就是愚忠?!?/br> “愚忠”,古來許多可歌可泣的故事都和這個詞相關。 焦棠認可謝安法是因為某些人或者某些理想主義做出犧牲,不過探究他的精神狀態已無大意義。 她轉而下樓:“謝安法被落石打暈或者打死后,兇手將他拖到二樓的浴室里,在那里砍下他的腦袋?!?/br> 眾人站在已經干涸的浴室邊,對覆蓋一層黏膩物的地板望而卻步。 焦棠在門口,指著已經清空的浴缸,道:“之所以砍頭,我猜測,目的之一是掩蓋后腦勺被磚石擊打的痕跡,之二是為了誤導大家,將關注點放在失蹤的顧景方身上。假如顧景方沒死,他就是最大的嫌疑人?!?/br> “所以,顧景方不是嫌疑人?!”吳見故咀嚼語義后,突然大聲發問,因為排除顧景方后,第二樁案子就只剩一個嫌疑人——謝安煜了。 在大家探照燈似的目光下,焦棠沉重地點下頭顱。眾人如釋重負,二分之一的答案穩了。 焦棠說:“推斷是謝安煜的理由,還在于鑰匙被傳送到密室內的辦法?!?/br> 她并沒有放松神經,相反嚴肅地走出汀水榭,來到水溝旁。她就是在這兒撿到那截纏繞釣魚線的木頭。如今她重新將之取出來,展示在大家面前。 “這截木頭,兇手除了拿它來墊磚石外,還將它用在這里?!?/br> 焦棠先取出鑰匙,鑰匙中空,材質很輕。接著,她將釣魚線解開,將鑰匙與木頭一并沒入水中。 水溝里有兩個排水口,她將鑰匙塞入外側排水口,隨后塞入木頭。木頭一端堵住排水口,另一端浸泡在水里,那根線隨波漂浮,若隱若現。 焦棠邊干活,邊解釋:“一般現代建筑二樓以上的排水管和一樓的排水管是分開的。如果二樓下段的排水管堵塞,水就會反流到二樓的地漏,也就是通常說的返水?!?/br> 大家都有生活經驗,也都聽過地漏返水,積水發臭的日常抱怨,只是沒想到在一座古老園林里,竟然也能碰上這么新潮的生活煩惱。 但通觀整棟汀水榭,一二層水泥建筑本來就是在自雨亭下加蓋的,二樓頂上設置排水凹槽,便于將三層的水引到排水管里。另外,全屋除了浴室外,并無其他地方通水。更關鍵的是,唯一通水的浴室還布置在二樓。若說巧合,一切也未免太巧了。 恐怕汀水榭增建的時間在1981年之后,而且多半出自謝安墨之意,她不殺人,但她處心積慮地引導別人殺人。 焦棠回到二樓浴室外,這時候大家才發現浴室的地漏沒有蓋子,直通通一個圓口子,水正徐徐往上冒,不多時,那柄輕飄飄的特制鑰匙就會被沖上來。 到此,兇手的行動路徑大致被描繪出來,所謂密室也只是一個幌子,無非為了掩蓋犯罪的事實。 正如一場漫長又沒底的考試,擺在大家面前的答案是靠排除法做出來的。結果是,謝安法殺了顏芙和郭昊,謝安煜殺了謝安法。 可是,推理上自洽,不代表證據確鑿。大家仍然對這兩兄弟莫名的殺人手法和動機感到心虛。因此,周尋音提出對他們進行“對質”。 “謝安法已經死了,去哪里找人來給你對質?”途靈邊敲打電腦,邊追問。 周尋音想到這茬,犯難起來,她見途靈手指越敲越大聲,產生不好的預感。 剛一腳邁出汀水榭的焦棠兀自停住腳,她凝目望門外,問身側的齊鐸:“春天的太陽這么耀眼的嗎?” 白晃晃的光芒幾乎吞沒所有東西的輪廓,天上仿若懸掛一盞巨大的烤燈,溫暖的春意蕩然無存,取而代之是酷暑的guntang。 吳見故嘶一聲收回腳,“地面好燙?!?/br> 途靈啪嗒啪嗒敲擊鍵盤,汗水涔涔滴落,半晌她告訴大家:“四象園的地理坐標在消失,地圖數據也在消失?!?/br> 周尋音訝然大叫:“什么意思?” 途靈:“字面意思。這個地方正從游戲系統里被抹除?!?/br> 焦棠矗立在光邊緣,試探邁出半只腳,暗松一口氣,熱度還沒到達將人煮熟的程度?!叭藶檫€是系統bug?” 途靈眉毛糾結在一塊,說:“不清楚,硬要定義就是……超越系統的存在,有很強唯心能力存在的跡象?!?/br> 齊鐸拉住焦棠,先跨過門檻,問出關鍵問題:“我們還剩多少時間?” 途靈面露躊躇:“大概四十分鐘?!?/br> 齊鐸回望焦棠:“對你而言,夠嗎?” 焦棠艱難點頭:“很勉強。但可以試試?!?/br> 這兩人頂著光,向房中三人揮手,示意他們跟上。不知為何,望著兩道堅毅的背影,周尋音眼眶底熱辣辣的,她實在太久沒有見過這種背負信任與信心的隊友了。 路上,焦棠向途靈講解計劃:“如今四象園的妄相已經破了,還剩另一只藏匿在園中。我打算將它引出來,然后用術法將道場格局擴大,讓兩股力量失衡,從而壓制漩渦,試法從幻境里,把謝安法和肖長淵拉出來?!?/br> 途靈:“要我做什么?” 焦棠:“不止你,所有人都要動起來?!?/br> 一通囑咐,焦棠與齊鐸往金石閣而去。 齊鐸踹開門,背起沉睡的肖長淵一路跑向太極臺,將他摁在菩提樹下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