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勸人的年輕人說:“顧爺您已經二十二了。坐什么轎子?” “二十二恰同學少年,為什么不能坐轎子?”灰錦西裝的顧爺拉起那個人的袖子,又被半拉半扶地從丹焰樓前離開。 滿庭都是這位貴氣公子愉悅的笑聲,只聽他縱情說道:“其實我就是三十二,你家二爺也不會笑我幼稚?!?/br> 焦棠仍盯著那頂紅轎子,方才簾子下一閃而過一條黑影,閃得極快,既像小孩子的腿,又像某種小型動物的軀干。但從側旁轎窗望進去,里面又空空如也。 焦棠收回視線,跟著前頭吵鬧的顧爺,一起進了昧火樓。 昧火樓是謝家宴客的地方,廳中排開幾桌酒席,旁邊架了自助餐的桌子,擺著中西各式佳肴。 玩家無心吃喝,端起盤子裝裝樣子,焦棠與齊鐸自動開啟分組模式,默契地走到主持宴會的三少爺身邊。 三少爺名叫謝安煜,當地出名的年輕企業家,青年有為、風度翩翩。但走近了,焦棠嗅到他身上好大一股煙味,說話也是滑溜溜的,少了涵養,多了幾分流氣,不像傳聞的大家風范。 此刻他正與著名的陳導演談話。 只聽謝安煜說:“現在每行每業都在講產業升級,四象園申報5a級景點,既是當地的一張金字招牌,也能拉動旅游產業,形成輻射效應,多么好的機會,錯過了多可惜?!?/br> 陳導藝術范地摸摸嘴角,說:“三少爺居高望遠吶。四象園當然不能固守老本,要走在時代的前列,成為各行各業學習的模范?!?/br> 焦棠嘴角一彎,成年人的恭維屬實沒營養。但又不得不聽下去,卻聽陳導嘀咕:“怎么顏芙還不來?” 謝安煜不甚在意,嚼著煙說:“畢竟是當紅明星,來不來無所謂,五天后她能站在臺上就成?!?/br> 陳導眉頭緊鎖,對顏芙沒出現的事情十分掛心,他很肯定地對謝安煜解釋:“顏芙不是這么沒分寸的人?!?/br> 謝安煜悶聲嗤笑,扭頭看見灰錦西裝的人,臉登時拉下,氣憤:“他怎么來了?” 陳導瞧見人,轉移了注意力,招呼道:“顧景方,你也過來和三少爺打個招呼?!?/br> 顧景方大力擺手,“用不著。我們認識?!?/br> 謝安煜難得驚慌,不可置信地指著顧景方,說:“你電影的編劇,你口中的顧老師?” “正是。雖說顧老師是讀洋書長大的,可他父親畢竟是市招商協會的二把手,他的人脈與學識擔得起電影第一編劇的重任啊?!?/br> 陳導笑里都是賞識,謝安煜聳聳肩,這第一編劇是給電影拉橫幅搞贊助的吧?不過他也不會在電影創作上指手畫腳,只要票房和宣傳到位,怎樣都行。謝安煜與顧景方兩相厭惡的擰開臉。 焦棠在二者面上來回打量,就在此時,她眼角一亮,迅速抬頭去瞧二樓。 二樓窗戶垂著厚重的簾子,罩得樓梯口陰晦僻靜,不仔細看,很難看清楚紅色扶手上倒垂著一個紅黑色的腦袋。 那個腦袋圓鼓鼓,中間鼓出一對狹長的眼珠子,模樣像5歲的孩子。它撞見焦棠的視線,倒懸的腳迅疾往上一勾,咻地消失在樓梯上方。 焦棠是玩家,不需要那么安分守己,大步掠過謝安煜,追上樓去。 二樓呈回字走勢,焦棠碰見一個人,那人也坐在紅色轎子里,怒目圓睜地注視她。 焦棠往前走,瞧清楚原來是深紅木龕里豎著一尊紅木火神雕塑。雕塑的兩只眼睛涂白,神似方才撞見的那雙狹長眼睛。 她朝空中撒了一把灰,霧白煙氣散去,地面沒有留下任何痕跡??磥砟莻€東西已經離開了。 突然,窗戶推開一條線,有一個人倒掛在窗外。焦棠心頭一凜,等看清楚人,翻了個白眼。 齊鐸沒有料到會嚇到她,向她無聲搖頭,他從樓房上面追出去,也沒見到任何可疑的生物。 焦棠的魯莽行動立即引來一撥npc的注意。 樓下噠噠上來一群人,謝安煜跟在后面,領頭的是一名雍容端莊,穿雪青旗袍,燙齊肩卷發的貴婦,正是當家的謝大小姐——謝安墨。 謝安墨身材小巧,兩頰豐潤,看上去極好說話??伤_口第一句就是:“怎么放了閑雜人跑上面來?”她的聲線輕盈動聽,可語速極快,仿佛心中藏不住事,也藏不住脾氣。 此閑雜人指的是杵在木龕前的焦棠。焦棠面目表情地問:“你是誰?” 謝安煜在后頭賠笑:“大姐,這都是我請來的朋友,給點面子唄?!?/br> 謝安墨啊哈一聲,指著大家說:“我給了你天大的面子,可你保證不讓人亂來?,F在你看,亂沒亂來?” 謝安煜舉起兩手,剛要做一輪保證。 焦棠橫手一指,戳在雕塑臉上,說:“這個神像讓人動了手腳。所以哪里要出事了?!彼@句話是說給在場玩家聽的。 話剛說完,遠處響起雜沓人聲,有人驚恐萬分地喊:“走水了,走水了?!?/br> 陳導立即沖到窗邊,推開整扇窗子,拍腿大叫:“壞了!那是顏芙住的地方?!?/br> 第85章 死者預告 陳導仿佛預知顏芙要出事,神色不寧手腳顫抖,昧火樓里的人被他嚇得掉頭跑出門,鬧哄哄奔向失火地點。 “這下好了,人都走了?!苯固谋持衷谀君惽芭腔?,施施然對著空氣說:“我這副手套物有所值呀?!?/br> 她說完又舉起戴手套的指尖,往神像面上按下去。柔軟、有溫度,是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