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但是剛邁出門口,眼前閃過白光,她不得不閉上眼,一股溫熱的液體迸濺在眼角,她恐懼地擦去液體,再次打開眼睛。四周仍是熟悉的陳設,不同的是,青色地板上蜿蜒著血流,血流匯聚在膝蓋邊,她低頭,入眼是mama斷裂的脖頸,和死前幽怨的嘴臉。 “??!”銳利的尖叫身和紛雜的腳步在背后響起,焦棠記起來,那是隔壁劉姨的聲音。她在喊:“殺人了,快報警,殺人了?!?/br> 逃不出去的夢魘嗎?還是被遺忘的事實?焦棠扔下刀,站起來,白皙臉上掛滿熱烈的紅色。 同樣深陷夢魘的還有齊鐸。此刻,他灰敗的臉映在后視鏡上,明明上一秒他還隱身在一間空屋內,等待黎明??赊D眼,他就在車中,母親與父親坐在前座,他們商量著,暑假帶他去哪個國家旅游。 愉悅的語氣聽起來似乎真的是一場美妙的談話,但若對上他們血污的臉和割開的喉管,車內的氛圍便詭異到極點。 齊鐸一言不發地看著前面兩具尸體,說著生前說過的話,寒意漸漸爬上雙瞳。 車子急速剎車,母親哎喲一聲叫喚,問父親:“這么著急做什么?” 父親笑嘻嘻:“差點忘了,兒子今天還要上體能訓練課,前面有點堵,在這里讓他下吧?!?/br> 母親攀過座位,要來揉他腦袋,看著黏糊糊的手掌,齊鐸無動于衷,母親卻僵直地伸著,面上笑意漸漸收起,陰沉地盯著他。前幾次已實驗過,如果不讓她揉,這個空間就出不去。 齊鐸還沒找到循環空間的出口,只能嫌惡地湊近去,輕輕揩過,迅速抽身拉開車門。車外是混沌的黑暗,車子的尾燈迷失在遠方。 一轉眼,白光又漫灑至身旁。遠去的車子停在腳邊,車內兩具尸體歪在椅子上,脖頸綻開的豁口較之前更大,整個頭顱靠一點皮rou粘連著身體。 這是潛伏齊鐸意識深處的父母模樣,只是不是在車中,久遠記憶里,似乎是在一棟房內。 車內的尸體瞪大雙眼,朝車外的齊鐸喊:“快進來,兒子?!?/br> 齊鐸唇瓣深抿,他似乎看見逃離的方法了。二話不說,他鉆入車中。 此時的戚安卻已在崩潰邊緣搖搖欲墜。 她認得這棟荒廢的公寓,是她剛入行拍鬼片時其中一個拍攝場地。當年因為公寓內頻頻發生靈異事件,電影不得不另外選景。 戚安清楚記得,當時劇組許多人都親眼見到攝像機角落里,莫名出現一個穿著紅色雨衣的小男孩。事后,人們總能在那個角落里見到一灘水跡。 如今,她重新站回空曠的樓層內,周圍沒了攝像機,沒了劇組同事,只有身后滴答滴答,水珠砸入地面的聲音。 在靜謐的空間,任何細微的聲響都會被放大,戚安清楚聽到雨靴踩在沙上的稀嗦聲,還有塑料雨衣摩擦的唰唰聲,越來越逼近自己。 她不敢動,絕望地閉上雙眼,但身體的觸感被無限放大,手掌仿佛碰到冰,寒意深入骨髓,腦袋半刻空白后,她才意識到,掌心冰冷的感覺來自另一雙手。 另一邊,林西疲倦地耷下肩膀,他跑不動了,兜兜轉轉總是走回411房前。既然躲不過,那就只能面對。他抬手推開411的門,門似乎一直在等他的動作,稍一動便幽幽轉開。 門內燈光明亮,女人坐在桌前,認真地看書,修長的脖頸彎出優美的弧度。 難怪乎自己會被她吸引,她恬靜的模樣圣潔如神女。林西慢慢走過去,在離她一米處停下。白昭迎輕輕地合上書,抬首,露出甜蜜的微笑。 “阿志?!彼鹕??!拔液孟肽??!?/br> 林西僵硬地板住身子,任由她擁抱。他欠她的。 “你想我嗎?”懷中的女人嬌嗔地問。 “嗯?”她疑惑地仰起臉,觀察愛人的臉色,但她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停留,繼續說:“阿志,你給我寫信了,我沒看,你在信里寫什么呢?” 信?對了,林西想起來,當年自己沒有勇氣當面說分手,于是給白昭迎寫了一封提分手的信,后來白昭迎給他回信,只簡簡單單一個字——好。 看見這個“好”字,林西認為白昭迎也并非用情多深,故而對這段感情更加沒有留戀???,如今白昭迎這么問,林西卻不敢說出答案了。 “到底寫什么了?”白昭迎追問。 林西察覺到,她眸中生出怒氣,如果不回答,她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他決定撒謊:“沒寫什么,就是告訴你,我申請到國家基金了,可能要調去市里?!?/br> 一瞬間,他感覺腰上的手臂力量大得驚人,仿佛要勒進他rou里。 白昭迎搖搖頭,哀怨道:“阿志,到這個時候,你還要騙我嗎?” “不是……”林西慌了。 “那是什么?到底你寫了什么?” “昭迎,你先放開我再說?!绷治鞲杏X胸腔的空氣被一點點擠壓出去。 “不行!放開你,你就跑了。說!”白昭迎很不善解人意。 氣氛逐漸凝重,林西被白昭迎纏住,整個人像泡在冰水里,不住打顫?!皼]有,那封信里什么也沒有?!?/br> “是嗎?”暗沉的燈光再次明亮,照出白昭迎蒼白的笑臉?!拔揖椭腊⒅緦懶沤o我,是因為想我了?!?/br> “阿志啊?!彼挠膰@息:“我們一輩子在一起,好不好?” 林西冷汗濕透后背,兩片嘴唇重如鉛塊,如何也張不了嘴說好。作為老玩家,他自然知道,一旦應下將意味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