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病歷本上寫得很清楚,主治醫生莫國志,患者白昭迎,建檔時間1997年5月23日。 齊鐸接過病歷本,與焦棠、戚安快速瀏覽。 事實確如林西之前描述的,白昭迎每個月會過來一趟,找莫國志做心理咨詢,講述的內容多半關于狂躁的男友。男友讓她精神壓力很大,一方面她不知道如何開導他,另一方面她不知道如何使自己從深淵里解脫。 林西:“每次她過來身上都有傷。她認可男友的暴力是對她不貞的懲罰,因為她想到曾經與我相愛過,這件事就是精神上的污點,她認為身體上的懲罰可以洗盡精神上的污穢??墒橇硪环矫?,她來找我,正因為她意識到,這種體罰是錯誤的,她需要我替她解開死結,第一個死結打開,才有辦法打開后一個?!?/br> “她有斯德哥爾摩綜合征傾向?”戚安驚呼,想起今晚仍要面對她,便渾身發冷。 齊鐸問林西:“你認為這個新男友才是兇手?” “過去的二十年,只要有機會,我都會留意從鋼鐵小鎮出去的人里面有沒有也是高教育背景的人,可惜這樣的機會太少了,一個也沒遇見?!睆乃痛沟拿碱^中看得出他的心再花,良知還是在的,所以才對白昭迎有愧疚之心。 焦棠:“她和你提過這個男人的任何信息嗎?” 林西沉重搖頭:“沒有,名字、工作、住址全都不肯透露。我也不好打破砂鍋問到底?!钡降姿彩枪钾撍纳衩啬腥酥?。 “是你自己不夠細心,沒有追查真相的勇氣吧?!苯固膹牟v本中抬頭,指著其中一行字,目光熠熠。 這行字是:白昭迎后背有傷,她說是男友打的。那個男人將她壓在床欄桿處,導致她吃不住力,壓斷欄桿,摔倒在地。起因是,昨日男友見她吃飯時與別的男人坐一桌而不高興…… 她再翻回前一頁,指著日期處寫“周二”,昨日就是指“周一”,淡淡出聲:“周一,白昭迎上班,能看見她和別人坐一桌,說明他們在同一個廠里?!?/br> 戚安興奮地夸道:“行啊,焦棠,密密麻麻這么多字,你居然能一眼挑中這行信息?!?/br> 四人如獵狗嗅到獵物的蹤跡,兩眼發光在字里行間找線索,不過除了得出是工友這個信息之外,其余都很模糊,四人想到不如回鋼鐵廠,一一比對全廠員工的資料,興許能找出這名具有知識底蘊的偽君子。畢竟這個年代讀書人多,但大學生還沒遍地走。 可臨到車站,焦棠才意識到好不容易到有人氣的地方,手上符箓不多,不如去弄些對付厲鬼的法器,于是道明去意,告辭三人后,悠哉游哉踱上醫院背后的古玩街。 古玩街沿河擺攤,碧綠的野草伸向水邊,春末的暖意在湖上漫起。 “焦棠?!?/br> 后面的人快步追上她。 焦棠不解地看向齊鐸,懶懶說:“我認得回去的路?!?/br> “天曉得你還記不記得要6點之前回去,萬一錯過時間,信封還要不要?”齊鐸氣定神閑,攀下半根綠柳,拎在手上玩耍。 原來是為了信封!焦棠抬首看天,烏壓壓憋不出半滴雨,無法從天色辨別時辰,確實很容易一錯神就忘了時間。 胡思亂想間,袖子被樹枝勾住。焦棠扭頭,齊鐸打量她神色:“想什么呢?” 焦棠:“想這條街上都是現代工藝品,對付人有用,對付鬼差點意思。想到底可以去哪里弄法器?!?/br> 齊鐸又看她分明不慌不亂,像個來旅游度假的,又問:“想到了?” “嗯?!苯固倪~開步子,召喚他:“去道觀?!?/br> 第10章 嫌疑人x 偌大的城鎮如模型建筑,死氣沉沉。偶有路人經過也是風塵仆仆,面無表情。繁復的街道縱橫交叉,毫無章法,外地人很容易在這些七拐八彎的巷子里迷路。偏偏焦棠能步伐輕盈,熟門熟路地在其中穿行。 齊鐸納悶了,“你知道路嗎?這么悶頭瞎走?!?/br> “老城市的布局也講究一個‘勢’字?!苯固闹钢_下越走越往上的地勢?!斑@種地勢好比‘群領龍’,剛才穿過的都是它的支脈,這條才是主路?!?/br> 她又昂首看向建筑背后冒出的小山尖,步伐加快,說:“山管人丁水主財。全鎮就一條河,上砂就一座山,山形周密,道觀會建在那里?!?/br> 齊鐸愕然:“你生前是個神棍吧,一套一套的?!?/br> “正確來說是副業,來不及轉正我就穿進來了?!苯固淖匀欢唤酉氯?,平鋪直敘。 齊鐸拿捏不準她是真心寬,還是神經粗,只覺得這丫頭年紀輕輕未來可期,要這么死了,世界一定又少了一個有趣味的人。 他將話題轉回案情上,說:“從各個角度的消息綜合來看,白昭迎應該真的有一個變態男朋友?!?/br> 焦棠點點頭,說:“現場的痕跡被一定程度打掃過,至少門上和菜刀上的痕跡被清理過,繩子也被帶走,說明兇手聰明,心思縝密,應變能力強。這個符合白昭迎所描述的具有知識底蘊的人。甚至我懷疑,他提前將房間里關于自己的物件全部銷毀,不留一點線索?!?/br> 齊鐸:“除了那枚領帶夾?!?/br> 焦棠認真地回視他:問:“還是那個問題,為什么要在宿舍行兇?去賓館或者樹林里不好嗎?平時也在宿舍施暴,不怕路過工友聽見嗎?” 齊鐸噎住,這個難題他也暫時沒想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