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翡就問他：“好看不好看？”

    蘇羨深吸一口氣，真情實感地夸他：“好看?！?/br>
    太好看了，感動地他都有種想哭的沖動，這么好看又單純的男朋友，真的太難找了……

    時翡被夸了，頓時就很驕傲，對他說：“一比一還原的，等下回帶你看大的?！?/br>
    蘇羨：“……嗯?！?/br>
    小道士摸摸翡翠，也不知道他男朋友有朝一日想起今天來，會是個什么感覺。

    ……

    第一批演員到齊以后，就該準備開機了，演員們也都一個個努力進入狀態。

    蘇羨不是科班出身，免不了就要更緊張一些，本來就已經翻得毛了邊的劇本又被他從頭開始讀。

    時翡靠著蘇羨坐著，他也看劇本，但更多是在看蘇羨，這會蘇羨膝蓋上的劇本正好翻到師尊隕落的那段，為了更細致的體會角色，他是一邊對照原著一邊看的，比起精煉過的劇本，原著對這段的描寫更為詳細，一場大戰甚是慘烈，凌霄身為仙道至尊最終也只能以身殉道鎮壓妖魔。

    這段寫得是真好，再加上同是修道之人的關系，許多從小就刻在骨子里的東西都像是被呼喚了起來似的。

    魔物們叫囂著說要凌霄身死道消，凌霄卻道：“不失其所者久，死而不亡者壽?！?/br>
    “道”就在那里，怎么會因他身死而消？

    蘇羨感覺自己對這段就很有共鳴，忍不住深吸了口氣，時翡目光凝在那段描寫上，忽然問：“你也會這樣嗎？”

    蘇羨聞聲，轉頭看他，視線對上那雙翠色的眼睛。

    時翡說：“為蒼生赴死?！?/br>
    蘇羨冷不丁被這么問，不禁愣了一下，這問題格局有些太大了，聽著覺得很是遙遠。

    蒼生啊……

    蘇羨不由低頭，看《魔仙》原文里凌霄隕落的那一段劇情，那種種情緒刻畫的深刻，全文之中，這個角色最大的情感爆發便是這里。

    他目光閃動，覺得這些情緒像是也在自己體內游走，張嘴正要回答，卻被時翡抓住了手腕。

    時翡將蘇羨的手攏在手里，說：“我不會讓你用自己換蒼生?！?/br>
    蘇羨聽了，不由無奈地笑，只以為他這話是戀人間一句幼稚的玩笑。

    但時翡沒有笑，蘇羨不笑的時候，顯得氣質清冷不好接近，時翡不笑的時候，更是讓人不敢親近，他此刻就像是位真正威嚴的帝王，一字一句道：“蒼生和你，我都護得住?！?/br>
    第72章

    時翡說得這樣鄭重，蘇羨先是詫異，繼而不由跟著認真起來，他心有所覺，知道這對時翡來說，不是單純的一句情話或是玩笑。

    這是，很重要的事情。

    既然已經意識到了，蘇羨就也不是那種敷衍的性格，他先是點頭，應下了時翡的話，說：“是，我相信你?！?/br>
    守護蒼生的事情, 時翡已然做過, 蘇羨沒有什么好質疑的。

    只是單單這樣還不夠，蘇羨下意識的就覺得，此刻的時翡，其實是需要他的回答的，即使剛才是時翡自己打斷了，但蘇羨就是有這種感覺，看著眼前的戀人，他認真思考之后，才又開口說：“修道之人，天下蒼生當然排在己身之前?！?/br>
    蘇羨這話才說完，就感覺到時翡握著自己的手，收攏了一些，雖然很快就又放開，好像剛才一瞬的緊繃都是蘇羨的錯覺似的，但他知道不是的。

    蘇羨溫聲繼續道：“可我會記得，我還有你?！?/br>
    若是以前，真要面對這種抉擇的時候，蘇羨只怕會毫不猶豫，他師父已經不在，世上再沒有什么旁的放不下的牽掛，友人有他們的家人和自己的生活，他自可從容赴死，換天下蒼生。

    可現在不同了，他會時刻記的，自己還有時翡。

    他說：“天地之間，萬事萬物，都存在一線生機，為了你，我絕不會放棄?！?/br>
    時翡許久都沒有說話，蘇羨就靜靜等著他，最后等來一句：“要是……沒有了呢？”

    蘇羨冷靜道：“那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br>
    時翡：“……”

    這句情話，真是嚇人。

    但翡翠聽了還挺滿意……

    蘇羨眼看著他表情松懈下來，不由就覺得好笑，貼過去跟他蹭了蹭臉：“別亂想了?！?/br>
    時翡就眼睛一閉，姿態擺得相當明顯，蘇羨就笑著親親他，結束了這個話題。

    開機儀式那天，有媒體到劇組采訪，蘇羨算是又見識了一把記者們的瘋狂，那一個個真是眼睛都紅了，虧得是現場安保給力，而且考慮到實際情況，已經限制了采訪人數，不然這第一天就有得鬧騰。

    蘇羨剛覺得還好場面控制住了呢，就聽旁邊一陣驚呼，他扭臉一看，發現是同劇組的演員竟然暈過去了！

    一幫人呼啦圍上去：“這怎么了？犯病了？中暑了？”

    “不能吧，今天才幾度？”

    但更多的圍上去的，卻是拍照的記者，情況突然，安保也是一下子沒反應過來，蘇羨看在眼里，怒由心中起，這時候了，還拍什么！

    他上前一步，手上用力就排開人群，有個記者的相機差點摔地上，不由怒喝一聲：“你干什么！”

    蘇羨頭也不回，時翡就在他身后緊跟著，一個冷冷的眼神掃過去，嚇得那本來想要上來找茬的記者都沒了聲。

    要說蘇羨剛才擠進來時候氣勢挺足，但真到了跟前還是有點抓瞎，他是會點醫術，平時應個急也成，可關鍵是他不知道妖怪適不適合凡人那一套??！雖然化形了吧，但這內部生理結構，到底不太一樣的吧。

    更別提，這還是個花妖，品種差太多了！

    蘇羨硬著頭皮給他把脈，嗯……還好還有脈，不然這別人肯定以為死了呢，到時候問題可就大了。

    仔細一感覺，這脈象竟然像是受驚過度啊，嚇暈的？

    蘇羨也不太能確定，反正除了這個，好像沒哪有毛病。

    雪歸塵也湊過來，問：“怎么樣？”

    蘇羨猶豫著說：“……好像是受到了驚嚇?！?/br>
    旁邊人亂糟糟有的在打電話，有的還在繼續拍，搞得蘇羨心也不是特別定，又是頭一次給妖怪把脈，還特么是個花妖，這到底準不準誰也不知道。

    雪歸塵卻是八卦知道得多，一聽他說是受了驚嚇，立刻眼睛在現場掃視，然后就看一記者懷里抱著一大束花，就明白了。

    于是湊過去跟蘇羨小聲說了兩句，蘇羨聽完以后，心情真的一言難盡，忍不住轉頭朝那記者那邊看了一眼。

    暈倒的這妖怪叫邵燕，是芍藥花成的精，雖然是男生，但化形也是十分艷麗，這次在劇里演個十分厲害的魔君，但是吧，戲里厲害，邵燕本妖那是一點都不厲害，平時看到被采下來的花花草草他都害怕，跟雪歸塵他們這種看人當面穿狐貍皮都面不改色的老妖怪那是差得遠了。

    剛才暈過去，就是因為冷不丁瞧見了那記者手里一大束芍藥花。

    蘇羨也是好好上過課的孩子，邵燕雖然是芍藥花成精，但本體是芍藥，不是那花，而花呢，咳，是植物的生丨殖丨器丨官。

    小道士自己帶入了一下，要是自己去妖怪那邊參加什么活動，人家懷里抱著一大捧人丁丁做的花束……

    蘇羨不禁低頭看還躺地上的邵燕，覺得自己真是太理解了，這兄弟真他媽不容易！

    時翡看他倆湊一塊就不樂意，一把把蘇羨拽起來了，拉到了一邊，虧得不少記者這會都忙著對付現場安保，不然他倆這么現場拉拉扯扯，新聞可有的播呢。

    蘇羨看現場控制住了，也就沒再管了，主要這事情他處理起來也不太好辦，難道現場給邵燕做收驚法事嗎，他一個妖怪，也不太合適啊……

    眼看身邊時翡表情還挺介意，蘇羨就壓低了聲音，跟他把這事情說了。

    時翡聽完：“……”

    時翡那叫一個震驚，什么？？？花竟然是植物的丁丁嗎？？？

    他一個翡翠也沒學過什么生物課啊，成精的植物也少，這會冷不丁知道真相，三觀都有點崩塌。

    時翡難以置信：“你們人都知道嗎？？？”

    蘇羨：“……差不多吧，小學初中生物課上就學了?！?/br>
    時翡：“……”

    時翡消化了好一會，才用一種三觀都毀了的語氣問：“所以你們都知道，還總送花代表愛情？還用花香的東西？吃花蜜？”

    蘇羨被他連著三個問題弄得很羞愧，這么一聽人類真是太變態了！

    蘇羨努力擺出正常討論的樣子，來掩飾心底的羞愧：“大部分人，不會進行那么深刻的思考的，我們只是覺得，好看……”

    這事情真的不能深想，不然什么“美貌如花”這種詞，本來就已經被電影人物糟蹋過一遍了，現在還要有“美貌如丁丁”的聯想，可叫人怎么承受的了！

    時翡干巴巴地回：“……我反正不會送你花的?！?/br>
    蘇羨不管以前想沒想過被男朋友送花吧，但以后他肯定是不會想了，他堅定地說：“嗯，別送，我以后都不喜歡花了?！?/br>
    翡翠聽了真是松了口氣，今天被這么一科普，小道士真要是喜歡什么花，這多不對勁??！

    因為邵燕這事情一鬧，搞得開機儀式草草就結束了，什么提問環節都省了，也算是有人歡喜有人憂。

    開機第一場戲，拍得是男女主角初見的一場戲，雖然劇本到現在，這倆人的感情戲份也都沒有深入的，但劇組這邊還是特地把同框的戲份加重了的，給了觀眾比較多的腦補空間，就是你覺得他們有，那就有，你覺得沒有，那就沒有。

    反正劇組這邊要的是話題和討論度，這回干脆就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

    陳導選這場戲作為第一場戲，那也是深思熟慮過的，一般為了討個好彩頭，都會選相對容易的戲作為第一場，走個過場，讓第一場順利過了就行了，陳導算是折中了一下，把第一場重點放在女主角身上，雪歸塵他是信得過的，至于時翡，他之前覺得可能比較難，但經過定妝照那回，他也是覺得可以期待一下的。

    特別是剛才發布會上出事了，雖然事情不大，但總歸不是什么好事，所以陳導這會期待就更大了一點。

    但是吧……

    陳導拿著話筒說：“時翡，你表情能不那么嘲諷嗎？”

    作為一個佛系好脾氣導演，陳導安慰自己，開機發布會不重要，第一場戲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這片要咬著牙拍下去！

    時翡認真地回答：“我已經很收斂了?！?/br>
    在場眾人：“……”

    陳導一時間竟無言以對，也算是比較明白那位比他氣進醫院的同行是個什么情形了，因為他是看出來了，時翡不是故意的，他這純粹發自內心的回答，但正是因為這種發自內心吧，才更可氣。

    但陳導的優點就是，他自我消化的能力還是比較強，也就是無語了一瞬，就說：“切機位，從左后側那邊拍，然后代入視線，時翡你就撤下來，一會再補個你正面特寫?！?/br>
    辦法總歸是有，當導演那么多年，這也不是摳細節摳到頭發絲的電影，適當寬松一點也沒什么，再說這場重點本來就是拍女主。

    一變通，就順利不少，從后側拍過來，能拍到時翡小半張臉，美貌值的沖擊還在，但嘲諷就看不到了，推過去女主正面大特寫，道具組準備好的干冰一到位，那真是仙得不得了！

    陳導真是看著監視器里的兩個人就開心，哎，不論如何，這個劇組顏值是真的高??！出來的畫面效果簡直了！

    陳導再接再厲，說：“凌云補一下特寫?！?/br>
    時翡補特寫時候，雪歸塵就不用在那站著了，陳導想著，他總不至于那么嘲諷了吧，然后自己再引導一下，應該就能差不離，陳導覺得自己耐心那是相當夠的，肯定能磨得出來。

    只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