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頭師兄是這樣和他說話的：“蘇羨，能請你笑一下嗎？哦，不想笑也沒什么，你不笑也好看的，我就是建議一下，你不要放在心上?！?/br>
    蘇羨：“？？？”

    雖然看不到表情，但為什么，他覺得魚頭師兄的語氣中帶著敬畏？是錯覺嗎？

    猛禽導師還特殷勤的問：“蘇羨啊，你覺得身上的衣服怎么樣??？想不想換顏色呀？”

    他們每個等級錄制課程內容時候，穿得都是代表各自等級的顏色統一服裝，可以說是把不同公司對于造型方面的差距盡量拉近了。

    因為服裝限制了，大家妝容都跟著樸素起來了，完全沒了第一天那種別家造型秒天秒地，我家造型恨不能殺兩個造型師祭天的強烈對比了，也算是加強了比賽的公平性。

    蘇羨是c等級，他們這邊穿得都是統一的飽和度比較低的淡綠色t恤，還挺清爽，不難看，就是沒有a級和c級那邊的粉色和嫩黃色顯眼。

    導師這么問，一般都是問選手想不想穿粉色之類，就是去更高等級的分組，猛禽導師態度擺在那里，明擺著就是問蘇羨想不想去a級的。

    蘇羨雖然大概也知道是這么個意思，但他對自己實力還是很有數的，而且莫名其妙問他想不想去a組，感覺總是怪怪的。

    所以蘇羨想了下，照實說：“挺喜歡這個的，不過這個綠顏色再深一點就好了?！?/br>
    蘇羨說這話的時候，沒覺得有什么毛病，他想法特別樸素，這綠色太淡了，還挺容易臟的，現在訓練量那么大，穿這種總覺得不太行。

    但這話在別人聽來，特別是對面的妖怪導師聽來，就很有畫面感了。

    哇，這個綠太淡了！那是喜歡深綠？還是只喜歡帝王綠？感情那么好嗎？

    咦！不敢問，不敢想！

    卷毛狗導師是這仨導師里最慫的，蘇羨當著他的面表演了什么叫清純道士現場念經，他也閉著眼睛猛夸：“好！這段rap很有節奏！”一副恨不能把蘇羨優秀表現，也編一段詞來一段的樣子。

    蘇羨：“……”

    這里面要是沒什么問題，蘇羨能當場把腦袋切下來！

    想到才發生過什么事之后，蘇羨顫抖了，他也不敢往下想！他情愿自己一直什么都不知道！

    還好這仨妖怪導師還是心里有點數的，絕對不只是對蘇羨一個人態度好，不然那就不是對蘇羨好了，那是給蘇羨拉仇恨，他們現在看到蘇羨都恨不能供起來拜，哪敢給他拉仇恨??！

    所以，他們對所有選手，都變得比春風還要和煦，簡直要走向溺愛的程度。

    這搞得其他選手們也都對臉懵逼，說好的很嚴格的訓練呢？怎么感覺導師一個個態度跟見了領導似的？

    這要是光一個導師也就算了，三個導師都這樣，這是什么新的考驗嗎？是想讓他們靠自己的意志，而不是導師的嚴苛進步嗎？

    要不是還有仨普通凡人導師態度正常，選手們都要找不到方向了，他們覺得這次選秀真的太迷了，好難懂制作方在想什么！

    制作方大概是最懵逼的，嗯？昨天還一個個嚴師人設呢，怎么今天一下子變這樣了？！

    還好魚頭師兄挺身而出，對制作人表示，你看，我們態度這樣，選手們表現是不是更有意思了？你看他們疑神疑鬼的狀態，是不是讓整個節目在緊張感的同時，又增添了很多趣味性？

    制作人一琢磨，好像……有點意思……

    反正最后就，嗯，就那樣了。

    蘇羨：“……”

    就是忽然對整個節目組很失望。

    ……

    節目一開始錄制的時候，總是最辛苦的，因為很多東西都需要磨合，選手們又還沒有經過淘汰，選手人數眾多，搞得導師們的任務也都很重，幾乎每天都要錄制到凌晨。

    選手們這幾天的主要任務，就是練習節目主題曲，回頭要拍個全部選手一起唱跳的mv，還需要為節目錄制開場片頭，總之忙得不得了，練習生們完成了第一天的聯系任務之后，就要分批去攝像機前頭，開始說自己當練習生的心路歷程，該賣慘賣慘，該耍寶耍寶，總之都在爭取為自己盡量多的留下一些視頻素材。

    這些都是要跟著第一期節目一起剪出去的，很大程度上會影響到他們最開始的觀眾印象和得票數，所有人都非常重視，不少選手都回憶哭了。

    蘇羨可能是全場最尬的選手，攝像機都要懟他臉上來了，他也沒想出來什么心路歷程。

    他一共也就練了三個月，辛苦是真辛苦的，可好像還不到值得拿出來說的地步。

    最后還是旁邊編導看不下去了，說：“實在不行你隨便說兩句！”

    蘇羨這才低頭認真思考了幾秒，在抬頭看鏡頭的時候，終于開口：“我訓練時間并不長，從小也沒有接觸過相關行業，但是這里是很多人想要實現夢想的地方，我會盡我所有努力做到能做到的最好，也希望大家都能留下屬于自己的星光?！?/br>
    少年的臉龐還帶著些許稚嫩，但他目光清正，態度語氣都十分認真，讓人輕易的就能感覺到這些話出自他內心。

    蘇羨對自己現在的工作，當然說不上什么夢想，但他卻清楚的知道，身邊的這些少年人，雖然多少都會有些要出名當明星賺大錢的想法，但那種對自己喜歡的事情的熱情和對于夢想的追逐，也不是假的。

    他們都想在舞臺上，當閃亮的星星，想要在世人眼中留下星光。

    蘇羨覺得自己能做的，是盡力尊重這個比賽，盡力去做好自己的工作，讓那些有實力的選手，不是因為只被他刷臉刷出去的。

    早在之前蘇羨就被舒靖存他們科普過了，這類型的比賽，因為本來選的就是偶像，同樣的情況下，長得好的人就是要更吃香，因為觀眾投票占比分的增大，再加上看臉投票的人大有人在，一些本來可以靠著實力拿導師評分留下來的選手，很可能就會因為形象不夠出色而被很快淘汰。

    他不是圣父，也沒有什么資格同情這些選手，因為游戲規則就是這樣，蘇羨只是想盡可能在這種事情發生的時候，做到問心無愧。

    編導在旁邊看蘇羨好像真沒話說了，也是無語了一瞬，才擺擺手：“行吧，走吧?！?/br>
    蘇羨趕緊蹦起來，回去準備回宿舍洗漱睡覺了，這幾天被折騰的是真的夠嗆，從早到晚的，體力上的消耗倒是其次的，而是不管干什么都有攝像機在旁邊拍，幾乎就沒什么放松的時候，精神繃得太緊了，他出去時候就看隔壁江洛東正被化妝師補妝，眼睛紅紅的，顯然是剛才傾吐心路歷程時候傾吐哭了。

    蘇羨假裝自己沒看到，其實還挺難想象的，江洛東屬于那種開口就能把天給聊死的人，蘇羨對他印象最深的就是一說rap就跟個小噴壺似的到處灑水，嗯……就是很難想象小噴壺哭是什么樣……

    他正想象呢，旁邊就有人走過來，蘇羨轉頭一看，竟然是舒靖存。

    舒靖存也是完事很快的那種，看到蘇羨在，走過來一把攬住他肩膀：“蘇哥！我好想你！”

    蘇羨感覺了一下他攬著自己的力度，覺得他這個想，應該是真的很想。

    舒靖存湊在他耳邊小聲咬耳朵：“蘇哥！有符沒有！我行李里符被收走了！”

    他們入住宿舍第一天，節目組就來收過一次非必須物品，什么零食玩具電子用品，蘇羨還看同寢室的室友被收走了一套十字繡，當時還挺佩服，是個手藝人，他自己的桃木劍差點也被收走了，還是他說要留著晨練練太極劍的才被留下了。

    舒靖存符被收走了純粹是個意外，那天來收東西，他正好換完衣服，對就節目組a組粉粉的那個t恤，結果他行李的零食什么的都被搜出來帶走了，符可能是換衣服的時候掉進去，總之就是沒有了！

    他本來覺得都是大小伙子住在一起，陽氣那么旺，應該不至于見鬼。

    可有些東西吧，不管用不用得上，它本身就是給人安全感的存在，所以在失去自己護身符的第一個夜晚，舒靖存就失眠了，這都第三天了，再沒個符給他，舒靖存都覺得自己不用比了，干脆回家算了！

    旁邊還有攝像機在拍，他倆宿舍區離得有點遠，而且一到宿舍區周圍就都是人，舒靖存要不是實 在沒辦法了，也不至于就在這說。

    蘇羨從兜里，默默地掏了一張符給他。

    舒靖存接過來，收好了，整個人精氣神都不一樣了，感覺拿的不是符，是仙丹。

    旁邊攝像師：“……”

    這攝像師傅就是蘇羨進組第一天跟進宿舍的那位，看到蘇羨給舒靖存符，內心都恍惚了一下，這……這就傳道成功一個了？效率那么高？

    后來一想不對，舒靖存不就跟他一個公司的么！難道真是道士？

    娛樂圈水好深，他一個搞攝像的，根本分不清真假人設??！好好奇！

    蘇羨其實本來想安慰一下舒靖存沒那么容易見鬼的，人多的地方人氣足陽氣旺，鬼也害怕，可一想現在情況特殊，還是帶了符在身上安全，就把自己隨身的符先摸給舒靖存了。

    倆人就這么勾肩搭背的往宿舍走，攝像師就跟后頭拍，倆小年輕這會不覺得，但攝像師很敬業很稱職??！他知道小姑娘們想看什么??！所以覺得這段素材還是應該多拍點！

    舒靖存直接就跟著蘇羨回的宿舍，沒辦法，他前兩天總有點安全感缺失的恐慌，而看到蘇羨這件事情，實在是太讓他有安全感了！他準備多呆一會！

    所以蘇羨室友們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個a組還是自選位第一的閃閃發光的舒靖存正坐蘇羨床上，還特別貼心的幫他整理東西，嘴里口口聲聲就是喊：“蘇哥，你看這么弄對嗎？”

    舍友們：“……”

    仿佛進了個假c組！

    不是一般都他們上a組那邊蹭鏡頭的嗎！舒靖存怎么還來他們這邊了？公司兄弟情那么深的嗎？

    蘇羨沒覺得哪不對，看了一眼舒靖存那邊的動作，就點點頭：“嗯，對?！?/br>
    舍友們湊過去一看，都無語，覺得蘇羨這個艸人設的勁頭實在是太讓人敬畏了，看看！黃紙朱砂都準備好了！這是要現場畫符了嗎！

    蘇羨還真就當場畫符了，這都是為了現場平安，萬一那找他尋仇的邪法師再來搞事情呢！

    雖然分開時候，秦一凡說管理處那邊肯定會加強這邊的保衛工作，但這種事情求人不如求己，光等別人救這不是蘇羨行事風格。

    所以蘇羨抽了半個小時休息時間，畫了幾十張五岳鎮宅符，還按照整個拍攝基地的大致方位，布置了一個簡單的陣法，游魂見到自會避讓，若是受人驅使的惡鬼觸及陣法，蘇羨也能第一時間感應到，同時催動符箓斬殺妖邪。

    舍友們看他倆搞得跟真的一樣，也是服氣，只暗暗在心里逼逼，靠，演技那么好，不應該來選男團啊，就該出道演戲??！

    蘇羨反正是不知道他們想的什么，弄完之后就神清氣爽的準備睡覺了，還問室友們要不要也一人從他這拿一張符。

    室友們表示哈哈，我們看看就好，不用了不用了。

    蘇羨也沒強求，看他們不收就沒再說什么。

    只是晚上睡到一半，蘇羨就覺得陣法有異，像是被什么觸動，但又沒有攻擊行為，反而像是在敲門似的。

    蘇羨又一次摸黑溜出了宿舍，趕到陣法被觸動地方的時候，就見淡淡一個鬼影等在那里，正是喬海。

    喬海是管理處那邊派來傳信的，因為怕這旁邊被邪法師監控了，所以干脆就讓鬼魂來報信。

    說是秦一凡他們那邊已經掌握了一點線索，正在派人追查，周圍的安保他們也加強了，讓蘇羨不要太過擔心。

    該帶的話都帶到了以后，喬海還不想走，他本來就有點絮叨，這會就跟蘇羨說：“我已經跟同事們都說了，等你那節目開播以后，我們就發動認識的所有鬼魂給家里人托夢，讓他們都給你投票！”

    蘇羨汗了一下，趕緊就拒絕：“不！不用！影響不好！再說投票要花錢的！太破費了！”

    你們清醒一點??！這托夢理由像話嗎！怎么一點也不怕嚇著家里人！

    第27章

    蘇羨光是想象節目播出后, 大批群眾們被自己家祖宗托夢的場景，就感覺到了一種窒息。

    喬海以為蘇羨是跟他客氣, 挺不以為然，還跟他分析：“我都打聽過了，額外的票是一張一塊，但開個網站會員每天都白拿三張票, 一個月會員才不到二十塊，你們這節目滿打滿算也就三個月，為祖宗們花六十塊錢，也算他們盡一份孝心了！”

    蘇羨心里一抖, 這都分析到這么細致的地步了嗎！這是跟多少鬼魂說過了才會這么溜??！

    蘇羨趕緊說：“這不是六十塊錢的事??！”

    喬海大概也知道蘇羨擔心什么, 忙安撫他：“這個我們私人行為，管理處管不著的！”

    陰陽殊途, 兩邊自然是不好一直溝通的，也就是有道行的道士才能日常見鬼, 平常人頂多被托個夢啥的，這還得是家里祭祀沒有斷的鬼才行呢, 不然鬼力不夠，經不起這么消耗。

    所以管理處這邊對鬼魂們的要求, 也就是大家在地府好好安居樂業，該等投胎等投胎，該服刑服刑, 非公務員不得在胡亂走動, 禁止傷害凡人之類的, 其余都還挺寬松的。

    喬海自己就是地府小公務員，對這里面的彎彎道道都清楚，知道哪些事情是不觸線的。

    咋管理處也管不著鬼魂管家里要祭品吧，這都是別人家家事??！所以喬海覺得自己這計策簡直完美！

    蘇羨打斷他：“喬哥！你先聽我說！”

    蘇羨說：“我是道士這件事節目組都拍下來了！到時候一播我是個道士，然后回頭全世界都被自己祖宗托夢說給我投票，你覺得這事情能行嗎？”

    現在網絡那么發達，要是一個兩個人還好，但看喬海這個架勢，肯定不止一個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