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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呦呦回到家,劉桂花女士沒在家,和于愛國同志逛公園去了,她爸媽那叫一個瀟灑。 于家算不上富得流油的家庭,但是一般富還是有,于愛國同志屬于非常懂得享受的人,能跟得上年輕人的潮流,以前是開建材公司的,忙得起飛,無暇顧及他們母女倆,等于呦呦上高中,他意識到錢掙得差不多了,于是將公司交給專人打理,開始陪著劉桂花女士四處游玩,自詡為兌現承諾,把答應了劉女士的事情都要做一遍,甚至兩人還報了老年大學,一個學畫畫,一個學書法,過得格外自在,那叫一個瀟灑,現在這個家里,最苦的就是她了,正在接受成績的毒打。 桂花女士和愛國同志雖然很會享受,但是對于這個女兒還是嚴格要求的。 于呦呦縮在房間,將皺皺巴巴的成績單拿出來,這張紙她已經看了很多遍了,如果看一眼能夠上升10個名次,她都快得第一名了。 她這邊還沒想好怎么跟父母交代,那邊劉女士和于同志已經有說有笑地回來了,兩人膩歪得像新婚夫妻,有時候于呦呦覺得自己在家是個白亮亮的電燈泡,將整棟樓都能照亮的那種。 劉女士看到門口的鞋子,知道于呦呦回來了,沖著里面喊:“呦呦?!?/br> 于呦呦答應著,磨磨蹭蹭才從房間出來,她耷拉著頭,不敢直視劉女士的眼睛:“媽,這個……這個是成績單?!?/br> 劉桂花一把拿過,非常自覺的從后網上找,結果果不其然,她就往上找了一點點,看到了于呦呦的名字,等看完各科成績,劉桂花女士額頭上的青筋已經非常矚目了。 于呦呦不用看都能感受到她顫抖的雙手。 于愛國見狀,也跑過來瞄了一眼,原本血氣上涌,但被強行壓了下去,他握住劉桂花女士的手,強顏歡笑:“淡定,淡定?!?/br> 劉桂花深呼吸一口氣,將這口氣生生吞了下去,擠出一個難看的笑臉:“這次比上次進步了一名,呦呦加油哦?!蹦菢幼右嗫植烙卸嗫植?。 于愛國另一只手扶上她的肩,安撫道:“很好,很好,穩住穩住?!?/br> 最后,李桂花女士還是沒穩住,只得氣沖沖地跑進房間,對著枕頭出氣。 她能怎么辦,如果可以罵,她早就罵得于呦呦痛哭流涕了。 于呦呦無奈,嘆了口氣,抬起頭,看著強忍著的于愛國:“爸,對不起?!?/br> 于愛國摸了摸于呦呦的頭:“乖,下次加油?!?/br> 說完,也進了房間,夫妻倆一個錘得比一個兇。 于呦呦看著混合雙打的兩人,搖了搖頭,還是發泄出來好,憋著確實會憋壞,有她這么一個女兒,也是為難他們了。 第二天,于呦呦來到學校,發現江言舟沒有來上早自習。 真是夠大膽的,才來第二天就曠課,不過她也沒怎么在意,直到聽到教室里的議論聲。 喬泛回頭拉著她說:“呦呦,你聽說了嗎?江言舟和周子越打架,被老師知道了,現在正在教導主任辦公室挨批呢?!?/br> 于呦呦心里一咯噔,有種不祥的預感。 喬泛見她一臉若有所思,盯著她的臉看了許久,一邊看一邊搖頭:“呦呦,我見你印堂發黑,看來有事發生啊?!?/br> 她剛說完,江言舟回到了教室,他一臉怒氣地盯著于呦呦,氣沖沖地走過來,一腳踩在她椅子上,一手放在她桌子上,將她圈在懷里,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質問:“是不是你?” 于呦呦對上他吃人般的眼神,心跳加速,一陣發虛,比見到周子越害怕多了,她疑惑不解:“???” 江言舟聽完,用力地一拍桌子,眼神更加冰冷:“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是不是你告訴老師的?” “不,不……” 江言舟一臉不相信,鄙夷地切了一聲:“敢做不敢當,垃圾?!?/br> 說完,氣沖沖地走了。 他剛走出去教室,被兩個熱心的同學拉住了,一個是昨天那個考9分的同學叫宋洄,另一個叫劉茂,昨天跟他自我介紹過,兩個人神秘兮兮地將他拽到樓梯間,不安地問:“你剛剛罵于呦呦了?” 江言舟一臉看智障的表情看著兩人。 “嗯?!?/br> 宋洄和劉茂對視一眼,紛紛抬手拍了拍江言舟的肩,一臉惋惜,異口同聲地說:“保重?!?/br> 說完,兩人惋惜地看著江言舟。 江言舟皺眉。 宋洄拉著他,一本正經地說:“新同學,你可能不知道我們學校的規矩,有三件事絕對不能做?!?/br> “哪三件?” 江言舟沒聽說過這件事。 “不能罵于呦呦?!?/br> “不能罵于呦呦?!?/br> “不能罵于呦呦?!?/br> 兩人一唱一和地回答。 “這……好像是一件事?!?/br> 宋洄搖了搖頭:“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罵于呦呦,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你已經罵過了,自求多福吧?!?/br> 說完,他倆回了教室,徒留江言舟一臉懵逼,難道得罪學校權貴了?不對,他自己不就是權貴,有什么好擔心的。 江言舟回到教室落座,沒有再跟于呦呦說過話。 于呦呦則一臉擔憂的看著他,按照以往的慣例,江言舟將大事不妙,果然喬神婆算的是對的,她今天果然不一般。 江言舟感受到她炙熱的目光,和她對視一眼,換個姿勢,背對著她。 于呦呦一天都心不在焉的,她不知道江言舟會在什么時候出事,于是隨時隨地地跟著他,吃飯盯著他,上廁所也跟著去,像是江言舟的小尾巴。 剛開始江言舟選擇無視,后面,他是在忍無可忍,將她堵在廁所門口:“一起?” 于呦呦頓時臉通紅,擺了擺手:“不,不了?!?/br> “那就別跟著我?!?/br> 說完,他急吼吼地往廁所走。 結果出來發現于呦呦還是在,上完廁所出來的男生都向于呦呦投來疑惑和嘲笑的目光,于呦呦混不在意,她眼觀四路耳聽八方,疑神疑鬼地看著四周。 江言舟本想罵神經病,但是想起宋洄的話,還是將那句話咽了回去。 江言舟本以為放學就沒事了,結果于呦呦一下課就收拾好東西在教室門口瞪著他,他無視她,直接擦肩而過。 于呦呦小跑著跟在他身后,活蹦亂跳地問:“江同學,你家住哪里???我們一起回家吧?!?/br> “沒興趣?!?/br> 對于他的冷漠,于呦呦絲毫不介意,她只知道要保證江言舟的安全,雖然江言舟罵她不對,但是不能新同學才來兩天,她就禍害了新同學啊。 于呦呦不氣不餒,將黏人能力發揮到極致,不管江言舟做什么,她都不能走。 她跟在他身后,嘰嘰喳喳的。 “江同學,你書包好好看,在哪里買的?” “撿的?!?/br> “江同學,你剛來,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都可以問我?!?/br> “憑你30分的成績?” 于呦呦被懟得啞口無言,卻也無可奈何,他說的是事實嘛,她無法反駁。 她才不會這樣放棄。 “江同學,你長這么高,小時候一定喜歡喝牛奶吧?” 江言舟站定,于呦呦差點撞到他的被,驚慌地頓住腳步。 江言舟看著一臉純真的她:“于同學,你管這么多,家里住海邊吧?!?/br> 于呦呦癟了癟嘴,低下頭看地。 江言舟繼續抬步往前走,他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一家咖啡廳,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點了一杯咖啡,開始拿出課本做作業。 于呦呦見狀,自顧自地坐在他對面,也拿出課本,學著他的樣子做作業。 江言舟本想說什么,對上她黑亮的眸子,深呼吸一口氣,閉嘴,還是不要說她好了。 江言舟做起作業來總是很認真,會自覺忽略掉身邊的人和事。 于呦呦則不一樣,她三心二意,沉不下心,做一道題目,玩一下手機,做一道題目,畫一會兒畫,做一道題目,發一會兒呆,最后干脆直接望著他發呆。 她發現他的睫毛很長,皮膚很白,寫字的手很修長,看著居然覺得有點賞心悅目,好像一點都不無聊。 江言舟做完一科,抬頭看她,發現她剛剛倒是很難得地保持了安靜。 于呦呦躲閃目光,將眼神落在江言舟面前的咖啡上,當做什么都沒發生。 江言舟見狀,冷冷地問:“想喝?” 于呦呦愣了愣,剛想搖頭,結果江言舟已經叫來服務員,點了一杯。 于呦呦有些不好意思:“謝謝?!?/br> 等到江言舟做完,已經快七點,江言舟收拾好東西,準備走。 于呦呦慌忙也收拾好,跟著他一起走出咖啡廳。 江言舟剛走了幾步,發現于呦呦還跟著他,崩潰問:“為什么跟著我?” “我……”于呦呦我了半天,也沒說出來,總不能說,因為覺得他有血光之災,準備保護他吧,這說出來,他不把她當神經病才怪。 “如果你是要道歉,那不必了?!?/br> “不,不是?!?/br> 江言舟見從她嘴里也問不出什么,搖了搖頭,繼續往前走。 剛走了一步,突然天上掉下一個小花盆。 于呦呦想推他,沒來得及,只聽砰地一聲,花盆碎裂一地。 江言舟不敢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頭,一片濕潤,下一秒,他暈倒在地…… 于呦呦看著倒在地上的他,焦急不已。 果然……還是來了。 這次,徹底把新同學給害了。 于呦呦看著江言舟逐漸濕潤的頭發,害怕得直哆嗦,她慌慌張張撥打了120,等待的時光不知所措。 還好,救護車來得很快。 30分鐘后,于呦呦站在病床邊,看著醫生護士忙前忙后,自己的腳像是定住了一般,抬不起來,腦子一片混亂,木訥地看著醫生檢查。 于呦呦看著慢慢被染紅的床單,心里的害怕和內疚倍增,腦海里出現了各種可能出現的結果,越想越害怕,越害怕就越慌,她失控地抓住醫生的手,臉上不知何時已經掛滿淚痕,眨巴著水潤潤的大眼睛,梨花帶雨地看著醫生:“醫生,他沒事吧,他流了好多血,需不需要輸血,我可以輸,我血多,我不怕疼?!?/br> 她咬著嘴唇,動作利索地將衣袖卷起來,伸出白皙的胳臂,明明眼神躲閃,心里害怕,卻裝作什么都不怕的樣子,看著怪可愛的。 醫生是個四十多歲的大叔,給人的感覺很和善,他看了看于呦呦,笑了笑,將她的手臂放下來,柔聲說:“放心吧,他沒事,血已經止住了,只需要留院觀察幾天?!?/br> 聽他說完,于呦呦松了一口氣,心里的石頭總算放下來了,她伸手輕輕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像是在安撫自己一般。 醫生見她這么緊張江言舟,忍不住打趣問:“男朋友?” “不不不,不是,同學?!?/br> 于呦呦聽到男朋友三個字,臉一紅,激動地連連擺手。 醫生將兩人打量了一番,看著她紅潤的臉,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明白,叔叔懂,同學?!?/br> 說完,醫生笑著走了出去。 于呦呦看著他的背影一臉懵逼,不是,醫生,你懂什么?我們真的是同學啊。 她沒有將反駁的話說出口,護士已經將床單換好,走了病房。 頓時房間一片安靜,只剩下他們兩人。 于呦呦坐在病床邊,支著下巴,歪頭看他熟睡的臉,他嘴唇有些發白,皮膚白皙、細膩,沒有任何瑕疵,鼻梁高挺……這樣靜謐的樣子比他平時看著溫暖多了,至少不會冷冰冰的懟她。 于呦呦看著看著有些著迷了,她腦海里不自覺想起剛剛醫生問的話。 ——男朋友? 好像是男朋友也不錯。 她想著想著,臉再次熱起來,紅紅的。 于呦呦伸手輕輕摸了摸自己guntang的臉,糟糕,心跳也加速了。 她深呼吸幾口氣,轉移視線,不經意間看到他鮮紅的手掌,愣了愣,慌忙從包里拿出濕紙巾,手伸出去一半,猶豫了。 她矛盾地閉眼想了想,小聲嘀咕:“這……應該不算牽手?不算不算,這是非常情況下的非常選擇,絕對不算……”她自問自答了半天,最后鼓起勇氣牽起他的手,認真仔細地擦拭每一寸肌膚。 她擦得很小心翼翼,生怕弄醒他。 結果……他還是醒了。 江言舟睜開眼,看到的就是她仔細擦拭自己手心的場景,他靜靜地看著她,她的皮膚很白,細軟的頭發隨意地別在耳后,乖乖巧巧的;她的手很軟,也很暖,他感覺一股暖意從手臂蔓延到臉上,臉熱熱的,心臟也跳動很快。 這種感覺他從未體會過,覺得陌生又癡迷,好想一直這么看下去。 他看了許久,最后還是理智戰勝了感性。 他輕咳了一聲,淡淡開口。 “你在干嘛?” 于呦呦被他這么一問,頓時愣住了。 她看了他一眼,臉因為害羞變得通紅,心跳了漏了半拍。 她緩了會兒,干笑兩聲:“我,我,我就是看你手上有血,想擦一擦,沒別的意思,我絕對沒有占你便宜,我……我……” 她急著想解釋,結果發現自己根本想不到更多的詞。 頗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味。 江言舟看著她著急得臉都紅了的樣子,嘴角微不可聞的揚了揚。 “那……你現在還握著,是想占我便宜?嗯?” 他嗓音低沉,有點撩人的味道。 于呦呦聽他這么一說,嚇得慌忙松開手,坐在旁邊不知所措,低著頭,不敢看他,她感覺心臟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了,恨不得挖個地洞鉆進去,可惜她也沒有這個技能呀。 她正躊躇間,手機響了起來,拿起來一看是劉桂花女士打來的,她如釋重負地接起。 她跟劉桂花女士聊了幾句話,匆忙掛斷了電話。 于呦呦尷尬地揚了揚手里的手機:“那個……我媽催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我明天來看你?!?/br> 說完,她逃也似的跑了。 剛關上門,突然她的小腦袋又從門縫里露了出來,她尷尬地笑笑:“嘿嘿,書包忘記拿了,打擾了打擾了?!闭f著,她躡手躡腳地走進去,拿起書包,剛準備走,突然江言舟開口了。 “于呦呦?!?/br> 于呦呦被他一叫,愣愣地回頭。 江言舟深邃的目光直直地看著她。 “謝謝?!?/br> 于呦呦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心虛地笑了笑:“應該的應該的,我們是同桌嘛?!?/br> 說完,不等江言舟再開口,她快速地走出病房。 于呦呦背靠在冰冷的墻上,心里五味陳雜。 如果新同學知道他受傷是因為她,會怎樣? 于呦呦不敢想這個問題,還是想辦法好好彌補吧,想著,她的心里已經有了策略,她發誓一定要讓新同學感受到她滿滿的愛和愧疚,給他五星級的服務。 于呦呦回到家就開始了自己的計劃。 ** 江言舟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著,心里空落落的,整個房間安靜得連他的呼吸都聽得一清二楚。 他盯著天花板,其實剛剛那一瞬間,他有點羨慕于呦呦,至少她沒回去,有家人關心,而他什么都沒有,江敬業此刻還不知道在哪里瀟灑呢。 想到這,他拿出手機給江敬業打了個電話。 半個小時后,江敬業風風火火地出現在了病房里,懷里還摟著個從沒見過的女人,兩人身上散發出濃郁的酒味和香水味。 江言舟嫌棄地看了江敬業一眼,再冷漠地看了一眼江敬業身邊穿著極少布料的女人,淡淡地問。 “這是我四媽?” 江敬業暴躁地將手從女人肩上拿起來,準備伸手打江言舟,看到他包裹得像粽子一樣的頭,最后住了手,他沒好氣地說:“說吧,怎么回事?誰干的?我幫你去撂倒他,敢動我兒子,得先問問他老子同不同意?!?/br> 江言舟看著他一副不靠譜的樣子,覺得原本就疼的頭更疼了,瞬間意識到打電話給他是個錯誤的決定。 不過鬧哄哄的,總比安靜得嚇人好。 鬧哄哄的于呦呦走了,他不得叫來鬧哄哄的爹。 江言舟無奈地看了江敬業一眼:“意外?!?/br> “意外?意外也要查清楚,該負責的得負責,我兒子的血不能白流?!闭f著,江敬業就準備打電話叫人處理。 江言舟見狀,沒有阻止,他已經習慣了江敬業的雷厲風行和不靠譜。 明明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特質,卻在他身上得到了完美的結合。 很多時候江言舟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樣長大的。 江敬業打完電話,旁邊的女人按耐不住了,她偷偷地伸手捏了捏江敬業的腰,抬起手臂,讓江敬業看了眼時間。 江言舟將一切看在眼里。 他淡漠開口:“你回去辦正事吧?!?/br> 江敬業不解:“正事?” 江言舟抬眸看了旁邊按耐不住的女人一眼:“她不是正事?” 江敬業立馬會意,露出壞笑,自家的兒子長大了,懂得多了,他伸手將女人往懷里一摟:“那我們先走了,明天讓張姨來照顧你?!?/br> “嗯?!?/br> “你好好休息?!?/br> “嗯,你也辦事順利?!?/br> “那當然?!?/br> 說完,江敬業滿面春風、自信滿滿地走了出去。 江言舟看著他的背影,搖了搖頭,再次感慨他的不靠譜。 相比而言,好像于呦呦更加靠譜。 江言舟被自己這樣的想法嚇了一跳,不過才見過一次,他怎么就開始拿她和老頭子對比了,不應該啊…… 想著,他拿起手機,插上耳機,打開音樂。 真好。 現在世界又熱鬧起來了。 ** 第二天,平時要賴床到最后一分鐘的于呦呦很早就起來了,她在廚房忙前忙后,乒乒乓乓好像在拆家,弄得主臥里的劉桂花女士也醒了,她睡眼惺忪地看著穿著圍裙、一臉臟兮兮的于呦呦震驚不已,瞬間睡意全無。 “你干嘛呢?” 于呦呦嘿嘿一笑,舉著一個湯勺,臉上臟兮兮的。 “培養興趣愛好?!?/br> 劉桂花一臉不敢置信,平時讓她洗個菜都要請菩薩一樣,今天居然這么主動,反常,太反常了。 劉桂花女士往廚房走了走,看著冒著熱氣的四個鍋,這是把家里能用的鍋都用上了,她每個鍋打開看了一眼,瞬間瞳孔放大,動作迅速地走到冰箱前,打來,里面空空如也。 于呦呦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討好地笑了笑:“母上大人息怒,我給您盛碗熱乎乎的湯,先新出爐的,我親自做的,第一口給您嘗,包您吃完氣全消?!?/br> 她說完,看著劉桂花,發現她怒氣更甚了。 于呦呦立刻乖巧地站好,一臉狗腿:“下周的零花錢我也不要了,當做補償,補償?!?/br> 劉桂花無奈地嘆了口氣,面對這個不能罵的女兒她能怎么辦,只能打了,說著他拿起旁邊的掃帚跑了過來。 于呦呦閃身躲過,往房間跑了,邊跑邊喊。 “母上大人,我覺得這個興趣不適合我,剩下的交給你了,我去收拾書包了。今天我們學校食堂罷工,這是我的午餐,幫我盛一下?!?/br> 劉桂花搖了搖頭,還能怎么辦,自己生的,只能寵著唄。 ** 于呦呦出現在江言舟病房門口已經是半個小時后,她提著四個保溫桶艱難地用背推開病房門,笑意盈盈地出現在他面前。 江言舟早早地就醒了,不知道是因為不舒服,還是因為昨天她說會來看他,心里有所期待。 他看到于呦呦的瞬間,嘴角微微勾了勾,很快恢復到冷漠。 于呦呦風風火火地跑到病床邊,將湯一樣一樣地擺出來,一邊擺放一邊念叨:“這個是烏雞湯,我特意加了紅棗補血。這個是排骨燉胡蘿卜,我特意查了補血,你一定要多喝點。這個是紅棗花生粥,我特意問了醫生……” “補血?” 江言舟見她從進門開始,就嘰嘰喳喳地介紹,說個沒完,打斷了她。 于呦呦見他搶答成功,笑了笑:“對,看來江同學你的頭沒有砸壞,還好還好,還會搶答,我終于可以放心了?!?/br> “放心?”江言舟眼神直直地看著她,淡淡地問,“你很擔心我?” 于呦呦迎上他的眼神,心想:你受傷是我害的我能不擔心嗎? 她想回答,但是總覺得他的眼神有些怪異,只得咽了下去,端起粥轉移話題,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送到他嘴邊。 江言舟盯著碗里的粥看了一眼,猶豫了一下。 于呦呦期待地盯著他,像哄小朋友一樣:“啊……”讓他張嘴。 江言舟有些不好意思,臉微微紅,伸手奪過她手里的碗:“我自己來?!?/br> “自己來就自己來,一定要喝完,這可是我花了一早上給你準備的,燉了一個多小時呢?!?/br> 江言舟聽她這么說,心里一暖,一閉眼,咕嚕幾口將一碗喝了下去。 于呦呦看他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端起碗看了一眼,嘟囔:“有這么難喝嗎?” 江言舟梗著脖子吞下最后一口,一臉無奈。 正在洗手間收拾的張姨走了出來,看到于呦呦正在盛的粥,一臉詫異,低聲說:“小言,你不是討厭吃花生?” 江言舟淡淡地看了張姨一眼。 “現在不討厭了?!?/br> 于呦呦腦海里浮現江言舟剛剛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看了看保溫桶里聞起來就不錯的粥,拿過桌子上的碗,慌忙舀了幾勺,邊舀邊說:“既然江同學不喜歡吃花生,那就交給我吧,其他的交給你,咱們分工合作?!?/br> 說完,不等江言舟回答,于呦呦自顧自地喝了起來。 一旁的張姨看著于呦呦一驚一乍的樣子,再看了看江言舟冷漠的臉上浮現的溫柔,忍不住笑出聲,八卦地問:“小言,你同學???” “嗯?!?/br> 于呦呦對于自己成為兩人關注的中心絲毫沒有察覺,扒拉扒拉幾分鐘就把粥喝了個精光。 喝完,她舔了舔嘴角,心滿意足地笑了。 明明是給他送吃的,結果自己吃得最起勁。 她出門太著急,根本沒來得及吃早餐,看到江言舟吃,還真有些餓了,她正一臉陶醉,感慨自己真有做飯的天賦,結果看到江言舟一臉冷漠地看著她。 她干笑兩聲:“江同學,你吃啊,別光顧著看著我吃,我知道我吃相不好,可是你也不用反應這么大,看著下一秒就要將我胖揍一頓?!?/br> 吃相不好嗎? 江言舟不贊同,他覺得看她吃東西是一種享受,好像被吃的食物很美味,讓人忍不住也覺得有些餓了。 可是他沒有表現出來。 江言舟盯著她看了幾秒,淡淡開口。 “勺子,我用過?!?/br> “嗯?!庇谶线蠗l件反射地點了點頭,像是想到了什么,她愣了愣,慌忙將碗放下,“???你用過,那……那……那我們算不算間接接吻?”問完她就后悔了,臉通紅。 她看向江言舟,發現對方很鎮定,好像她問的是“粥好喝嗎”一樣,沒有過多的反應,頓時她覺得自己反應有些過度了,只是臉紅這種事情不是想控制就控制的,特別是心跳,此刻跳得很突兀。 江言舟看著臉色通紅的她,冷冷回答:“我沒有吻別人女朋友的癖好?!?/br> “???”于呦呦一臉疑惑地看著他。 什么別人女朋友? 她正仰著小腦袋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江言舟淡淡提醒:“你快遲到了?!?/br> 于呦呦這才把問題拋下,拿起書包風風火火地跑了。 跑出去的過程中,她光榮地撞翻了一條凳子,撞疼了一張門,最后一手捂著腦袋,一手捂著膝蓋,姿勢奇特地消失在病房里目瞪口呆的兩人面前。 張姨看著她跌跌撞撞的背影,忍不住笑出聲,感慨:“小言,你這同學還挺可愛?!?/br> “嗯,也挺吵?!?/br> 張姨見江言舟明明眼里歡喜卻裝作一臉嫌棄樣子,偷偷笑了笑。 “你不是討厭安靜嗎?” “嗯?!?/br> 說完,他翻身,背對著她。 張姨看著江言舟的側臉,忍不住心疼。 她是看著江言舟長大的,從小到大,江敬業陪他的時間很少,經常整夜整夜地不回家,有時候一出去就是很多天,他住在偌大的別墅里,到了夜晚,靜悄悄的,靜得嚇人。 那年,他六歲,江敬業再次沒有回家,他躺在床上,看著漆黑的房間,心跳都能聽清楚,他正想得出神,外面突然****,閃電將黑夜辟出一個一個口子,像是要將他吞噬的惡魔。 他小小的身體縮在被子里瑟瑟發抖,偷偷掀開被子的一角,結果又被雷聲嚇回被子里,雷將樹枝劈斷,哐當一聲掉在他的窗臺上,他嚇得慌忙從床上跳下來,光著腳,一邊哭一邊往樓下跑,跑到了張姨的房間。 張姨將他抱在懷里,小身體在她懷疑一顫一顫的,哭聲悲戚,那是張姨第一次見他哭,也是最后一次。 從那以后,他就討厭安靜。 就連睡覺都需要播放輕音樂。 這個習慣一直延續至今。 好像只要有聲音,就不會感覺到孤單。 張姨知道他不愿意提起往事,很懂地轉移話題,她指了指桌子上的湯問:“這些怎么處理?” 江言舟回頭看了一眼,腦海里浮現出于呦呦之前說的話,淡淡道:“放這吧?!?/br> 于呦呦踩著最后一分鐘氣喘吁吁地跑進教室,看到班主任張鵬不在,她長舒一口氣,幸好沒撞到槍口上。 她剛落座,喬泛好奇地打量她,手指不停地掐來掐去,穿上大褂就真的像個算命先生了。 于呦呦現在沒空揶揄她,只是靜靜地看著喬泛一頓cao作。 喬泛唉聲嘆氣地將手放下來,語重心長地說:“呦呦同學,珍重?!?/br> “什么意思?” 于呦呦不解地反問。 “經本大仙掐指一算,你最近劫數不少?!?/br> 于呦呦切了一聲,沒有將她的話放在心上。 喬泛說完,突然發現不對勁——新同學不在?? 還沒等她問出口,張鵬已經走了進來,他將書放在講臺上,道:“江言舟同學因為住院,請假了,等他來上課,大家多幫助他,把錯過的課程補回來?!?/br> “好?!?/br> 大家異口同聲地回答。 除了張茂、宋洄和喬泛,三人像是跳機械舞般條件反射地回頭,紛紛把目光停留在于呦呦身上。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三人對于這個結果并沒有特別震驚,只是不得不感慨于呦呦這特殊的體質,他們紛紛再次堅定了不能罵于呦呦的想法,認真落實唯于呦呦同學馬首是瞻的理念,將關愛同學貫徹到底。 于呦呦被他們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本來她對江言舟就愧疚難當,現在更甚。 對于新同學剛來,就給他這么大的見面禮這事,她表示不應該,卻也無可奈何。 下課后,教室里傳來激烈的討論聲。 經過劉茂和宋洄的傳播,整層教學樓的人都知道了于呦呦體質再次發作,害新同學住院的事情。 于呦呦發現大家看她的眼神警惕又好奇,她也沒在意。 一直到最后一節課,學校關于這件事的流言都沒有停止,甚至愈演愈烈,各種版本的都有。 比如新同學罵完于呦呦之后,回家的路上被人打折了腿。 比如新同學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不干凈的東西,被嚇得掉進了河里。 …… 傳言越說越神奇,就差要說于呦呦有法力了。 于呦呦對于這些說法,嗤之以鼻,果然流言這種事情要多奇葩有多奇葩,幸虧她親眼目睹了江言舟受傷,不然都要信以為真了。 相比而言,高一(2)班的學生還算比較正常,也許是跟于呦呦相處了一段時間,知道了事情并非大家說的那樣。 所以在上課的時候,大家都在認真聽課,并沒有將太多注意力放在于呦呦身上。 此時,政治老師正在講臺上侃侃而談,突然門口傳來一個聲音。 “報告?!?/br> 江言舟穿著校服,頭上包著紗布出現在門口。 班里的同學一臉詫異,當然更詫異的是于呦呦。 她震驚地看著他。 老師說了聲進來后,他慢條斯理地走了進來,陽光灑在他身上,讓原本就好看的他更加好看了。 于呦呦張大嘴,眼睛圓睜,眼睜睜地看著他落座。 但是下一秒,她就害怕了。 現在學校都是關于她的流言,萬一讓新同學知道了,不知道會怎樣? 她正想得出神。 江言舟淡淡地問:“看到我這么激動?” “不不不,不是?!?/br> 于呦呦連連否認,但是說完,好像又覺得沒有什么不妥,她還沒來得及解釋,又聽江言舟反問。 “不想看到我?” “不不不,不是,怎么會呢?看到你我高興還來不及?!庇谶线蠈擂蔚匦α诵φf,說完,她疑惑地看著他,問,“你從醫院出來沒事嗎?” 江言舟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