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名畫 第71節
他們在風浪中和諧地共振著,就像天地間只剩下彼此一般。 * 朱茗著急的時候嘴上會沒譜,挖空心思凈撿好聽的說,她覺得自己這也算是在安慰人家。 但是關于早就喜歡林禹成的事,當然是認真的。 事后他們倆疊在沙發上,任汗液交匯在一起后又被緩緩風干。朱茗趴在林禹成身上,聲音懶懶的:“禹成,你還記得我說從埃及回來會給你帶禮物嗎?” 而對于林禹成來說,現在這都是小事了,他聽起來格外大度:“沒關系的,沒帶也沒事?!?/br> “我帶了,而且已經給你了?!敝燔谒乜诋嬛θ?,“就是給你配西裝的那枚胸針?!?/br> “那個孔雀尾巴?” “是蓮花?!敝燔忉?,“在埃及,蓮花象征著純潔、忠貞和愛情。我那時候還不敢正視對你的感情,但還是下意識地選擇了象征愛情的禮物。到帶回來之后,又實在不知道這樣的禮物要怎么送,因為送了的話,就和表白沒什么區別了?!?/br> “怪我?!绷钟沓纱笫掷碇L長的頭發,“是我太慢了,讓你等太久了?!?/br> “沒有啦,倒是我該感謝你給我時間?!敝燔谒男丶∩贤腥?,“我本來就有點稀里糊涂的嘛,然后這次面對的狀況又有些復雜。你給我時間把事情理清楚了,我覺得剛剛好啊?!?/br> “茗茗……”林禹成的心被她說得軟軟的,起身想要再次接吻,卻被推著肩膀打斷。 “所以,林老板?!碑斨燔@樣叫他,他就知道她要說什么了,“那我們就說好了哦,這幅畫到時候一定要幫我展出哦!” “我真是……”林禹成很想拒絕,但在這種時候拒絕朱茗的要求會讓他覺得自己像個渣男。 他試圖做最后的掙扎:“你確定要這么做嗎?我有一定的鑒賞能力,但也不算特別專業,你能確定你的這幅畫在那么多名家大作里不會掉價嗎?” “當然不會!”朱茗信心滿滿,“我很珍惜羽毛的,才不會為了給你救場付出這么大犧牲呢!我當然是覺得這幅畫有資格參展才肯借給你的??!” 那她都這么說了,林禹成又能怎么辦呢? * 林老板的畫展如期舉行了,朱茗以參展藝術家的身份參加,成為在場最年輕的一位畫家。 展廳內的她一如既往發揮穩定,裁剪得當的黑色大衣配上林禹成剛送的大體量金耳飾,看起來時髦又富貴,水嫩的面龐在金子的映照下閃閃發光。 而且最爽的是,這次可以用中文溝通。 她大大方方地同她的同僚們握手相談,小嘴叭叭的一刻不停,幽默又真誠的表述常常令人捧腹。朱茗本人也在這種針對藝術作品的大量觀點輸出中吸飽了能量,看起來容光煥發,就像她天生應該站在這種場合中。 這時候就該林禹成遠遠地看著她微笑了。 到了朱茗的那幅畫出現在眾人視野中時,人們紛紛驚嘆畫家的畫技和畫廊主思想的開放,原本是沒有覺得他們之間有什么特殊關系。 奈何他們根本就不避著人,林禹成見縫插針地就往朱茗身邊挨,看著她被墜得向下的耳垂擔心地問她耳朵痛不痛,被朱茗pia地把手打開不讓碰——說是她耳墜沖前的角度都有講究,碰了就不對了。 林禹成倒也不是故意來討她煩的,實在是那么多人當著他的面盯著他的裸背、屁股和腳底板看,他要不找點事干就渾身不自在,跟朱茗說話會讓他覺得安全很多。 但是朱茗也不會閑很久,立刻就被問價的聲音叫了過去。 “這幅嗎?不好意思哦,這幅畫是非賣品,是熟人定制的。不過如果您實在喜歡的話,我可以再畫一幅用于售賣?!敝燔貜偷煤芾系?,完全看不出是第一次賣畫的樣子,生嫩的臉龐和成熟的行事作風形成鮮明對比。 這么一看,她之前對自己作品的評價其實十分中肯——能在這樣的一場畫展中被問價,本不是一個初出茅廬的畫手能做到的。 林禹成嘆服地搖搖頭,又去別處逛了一圈,再回來時驚訝地發現那幅畫邊邊已經貼了三個小紅點了。 這意思是要再畫三幅嗎?那是對著原畫臨摹就行,還是還要對著他畫? 現在光是想想那個姿勢,林禹成就已經覺得腰疼了。 正這么想著,沒留神一位西裝革履的先生一邊擦著眼鏡,一邊來到他眼前。 是位頗有聲望的老畫家了,林禹成也曾想要他的畫,只是沒有要到——對方的意思是能感受到他的尊重,但總覺得和他不是一路人。 不管怎么說,他能來畫展現場就已是蓬蓽生輝。 林禹成立刻迎著他伸出手去:“原來您也來了,這我可太榮幸了!” 老畫家戴上眼鏡,同樣客氣地伸出手:“很慚愧,林老板,我對你的判斷可能有些失誤。我以為你是一時興起做做投資,但現在看來你是認真對藝術領域付出了大量的熱情。如果有機會的話,很期待能跟您進行一次合作?!?/br> 林禹成手都快搖斷了:“非常感謝您的認可!天哪,您要是這么說的話,我可現在就要去印合同了!” 很顯然,從這一刻開始,林禹成的這次畫展就已經可以算是成功了。 * 就是這樣的,林禹成的畫廊生意穩扎穩打地走好了第一步,朱茗的繪畫事業也有了一個高水準的開端。 代價是林禹成原本打算把做人體模特的事藏著掖著來著,誰能想到就這么公之于眾了。 如果說老畫家是通過這幅畫判斷他對藝術很有熱情,那很難說這是不是一場詐騙,畢竟他原本是被朱茗趕鴨子上架。但是無jian不商,面對老畫家的贊揚,林禹成自然地攤手回應:“是的,我覺得這沒什么,都是藝術。只有俗人才會覺得羞愧,以為不堪入目?!?/br> 話說得很漂亮,但是當他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站在展廳中央時,他還是顫抖了。 他走了過去:“陳盛?!?/br> 此時再叫出這個名字,像是喚著最熟悉的陌生人。他說:“你能不看了嗎?” 陳盛視線動都沒動一下:“原來你還要臉啊。我以為你不要了呢?!?/br> “庸俗?!绷钟沓赏倭R,“你知道茗茗怎么說這種思想嗎?她說這種就叫‘土人’?!?/br> “這還土啊?!标愂⒙曇舻?,說出的話卻暴露了他的心有多痛,“我可是在看我前女友給我曾經最好的兄弟畫的裸畫,你不覺得我太藝術了嗎?” “那你還就非得看嗎?”林禹成說著遞了根棒棒糖給他,環顧四周,又問,“看到茗茗沒?” “看到了,還是那么漂亮,氣色也不錯?!?/br> “你跟她說話了?” “沒,她沒看見我。她跟一個長頭發的黃毛在出口那鬼鬼祟祟的?!标愂⒄f著嘆了口氣,“而且就算她看見了……我也不知道我現在還能跟她說什么?!?/br> 林禹成剝糖紙的動作都頓住了,一時不知道這話該從哪兒接。 陳盛便瞄他:“她眼光確實不錯,至少沒找過丑的?!?/br> “別瞎說,挑撥我們感情?!绷钟沓沙馑?,“我都問過了,茗茗跟那黃毛就是老同學,是普通朋友。茗茗又不是那種見一個愛一個的人!” “好樣的,做男人還是得跟你一樣蠢才行,像我這種稍微帶點腦子的都咽不下這口氣?!标愂⒁舶寻舭籼侨炖锪?。 林禹成扭頭看看他,讓他渾身發毛:“干嘛?” “看你瘦了不少?!绷钟沓傻穆曇袈詭с皭?,“有機會的話,還是好好跟茗茗道個歉,正常點說兩句話??偛荒芤院笪覀儌z結婚,你真不來吧?” “我……”陳盛氣得手都有點抖了,“我道歉?林禹成你給解釋解釋,合著是我對不起你倆了嗎?” “一碼歸一碼,你對不起茗茗在先?!绷钟沓膳呐乃绨?,“茗茗還是很關心你的,不然你跳河那會兒她根本就不會去。你要是真跟她老死不相往來,她心里估計也會難過?!?/br> 他還按住陳盛的肩膀晃了晃:“聽哥的,別犯犟。你總不能后半輩子就自個兒一個人過了,嗯?” 陳盛一把把他的手扒拉掉,嘴里咬牙切齒:“林禹成你可真賤啊?!?/br> * 而與此同時的朱茗,確實在出口處和黃毛拉扯。 她眉頭都要愁出水來了,看上去是真的下了很大決心:“我們確實不能再來往了,禹成他聽到我們上次說的話了,他心里也挺難受的……” 黃毛那邊手已握成了拳頭,但倏忽又放開:“就做朋友也不行嗎?你的那幅畫……看得出你真的很愛他,所以我本來也沒奢求什么,能繼續做朋友我就已經知足了?!?/br> “做不了,真的做不了?!敝燔B聲拒絕,生怕慢一點自己就不忍心說了,“禹成他自己就是先做朋友,后來才成了我男朋友的。我跟他說和你只是朋友,他根本就不會信啊……” “可你不覺得這對我來說太殘忍了嗎?我們才剛剛重新遇見,我才剛剛知道你當初的心意?!?/br> “我知道……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很不公平,但我確實也沒有辦法,只能說這世上要是有兩個我就好了……” 但是在這么說的時候朱茗有想過兩個可能不夠,她是真心想給每個好看的男人一朵花。 黃毛的眼眶也紅了:“你讓我怎么忍住不去找你呢?” “我會想你的,我會一直記得你的?!敝燔鲃訝窟^了他的手,“小黃毛,你永遠都是我第一個愛上的男孩,那顆水晶球我也會一直珍藏,直到我老,直到我死。但是我們之間……確實就只能這樣了……” “小豬豬……” 朱茗好像這才意識到自己摸著人家小手,趕忙爪子一撒,推著他道:“你趕緊走吧,萬一讓禹成看到我不好解釋……” “可是……” 當初跟林禹成在畫室被陳盛查房她都沒這么緊張,畢竟陳盛是打不過林禹成的。但現在林禹成當了正室,真要是干起來幾個黃毛夠他打呀? 朱茗連推帶趕:“快走吧,我真的是為你好,以后還是不要聯系我了……走??!快走??!” 黃毛就這樣哭著走了,朱茗也神情沮喪,眼眶紅了一圈。 恰好剛出展廳的陳盛,就以一副驚呆的姿態看完了全程,一時間嘴巴都忘了閉上。 * 這是什么曠世之戀。 陳盛眼睜睜看著朱茗把眼淚憋了回去,還用兩只小手用力扇風,很快把紅眼圈也壓下去了。 做了幾次深呼吸,平復了心情,又是活潑開朗的模樣。 然后她猛地一個回頭要回展廳里,陳盛已躲避不及,被撞了個正著。 那一刻的朱茗臉色像見了鬼一樣,不知道是因為突然看見他這個前男友,還是因為可能被現男友的兄弟撞破“jian情”。 但很快她就調整了神態,反偵察能力一絕:“啊,阿盛,你也來啦……” “嗯……”陳盛差點沒找到自己的聲音,咳了一下才說出話來,“對,我聽人說起了他的那幅畫,就想來看看……” “哦,對。就前兩天才完成的?!敝燔バ膿先叵胫吞自?,“還,挺多人喜歡的?!?/br> “我看到了??赡芪疫@人比較土,有點理解不了……” “沒關系的,本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的……” 然后他們陷入長久的沉默。 “還進去坐坐嗎?” “那我就先走了?” 兩個人的話就這么撞在了一起,顯然他們一如既往的毫無默契。 朱茗趕緊把出口讓開來:“啊,不好意思,我擋到你了……” 陳盛也趕忙客氣著往前走:“不不不,沒關系,不是那個意思……” 眼瞅著有些話再不說他就要跑了,朱茗到底是把他叫住了:“那個,阿盛!” “嗯?怎么了?”陳盛回頭,腳步都是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