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薔薇 第207節
聽了幾聲,他臉色微變。 正好談的事情差不多了,他起身告罪。 “我太太要生了,容某先行一步?!?/br> 眾人微訝,忙擺擺手,讓他趕緊去。 杭助跟在他身后,帶齊了他的東西,打電話給司機,統籌安排。 ——在容家下一代的第一個孩子到來這個世界的這一天,消息已經在北城傳開。 … 吃飯的地方距離舒清晚生產的醫院很遠,完全是兩個方向。 容隱這邊立時趕過去,但路程遠,還堵車,只能任由人擰眉心急。 被堵了十分鐘,每隔半分鐘他就要抬手看一眼手表時間。到最后,也是被急到沒有脾氣了,他長長舒了一口氣。 容隱給舒清晚打去電話。 那邊還沒生,但是已經開始疼,林檐去給她買所有她目前想吃的東西。接到丈夫的電話,舒清晚原本想和他說幾句話的,但是忍不住輕吸氣。 她那邊的動靜通過話筒清晰地傳過來。 她的難受也都被傳遞了過來,她疼一分,容隱就要擰三分的眉。 他已經快要在車上坐不住。 只能和她扯著各種話,想分散一點她凝聚在疼痛上的注意力。 杭助在副駕駛,將后座的聲音聽了個全。怎么說呢……容總又在刷新他的認知下限!他還沒聽過容總這種語氣。 不是那種刻意拿來哄女人的油腔滑調,而是摻雜了心疼而不自覺變得小心翼翼的語氣。 仿佛在對待掌上珍寶。 也 是因此,才更加令人心驚。 聊了幾句別的,舒清晚很快就失去了耐心。容隱沉吟了一秒,落下車窗,目光深遠地看向車窗外,正好落在一棵梧桐樹上,他的眉心始終蹙著。 “晚晚,知不知道我給我們的寶寶起了什么名字?” 杭助一邊和上司一樣著急,在關注前方的路況,一邊忍不住豎起耳朵。 ——他也好奇。 舒清晚告罄的注意力又被他吸引了過來。她問過他,但是他跟她賣了個關子。這會子提起,她的好奇也被勾起,“什么?” 容隱低眉輕笑了聲,不答反問:“你起了沒有?” 她想過幾個名字,都記在紙上了。 但她更想知道他起的。 容隱不緊不慢地和她閑聊著,“不急,先看看是男孩女孩?” 舒清晚嘟囔:“你真的太壞了?!?/br> 他輕笑了聲,胸腔震動。 好在,這邊道路終于疏通,他所乘坐的車暢通無阻地抵達了醫院。 這一天,北京天氣難得的好。 … 舒清晚還在疼,一陣一陣的,這會子剛過去,林檐給她喂著東西吃。 小桌上擺滿了林檐剛拿回來的吃食,剛進房間就被各種美食的香味撲了一臉。 舒清晚在林家住的時候,經常半夜和林檐開車出去覓食。 相比起她,林檐從小在北京長大,又有自己一群老北京人的發小,總能帶她鉆進各種看似普通的店找到最好吃的東西。 兄妹倆的革命友誼發展迅速。 容隱開門進去,她正在問:“二哥,這是哪家買的?我怎么沒吃過,好好吃?!?/br> 林檐睨她一眼,“這算什么?他們家還有一道招牌,那味道才叫絕了。等你生完,坐完月子,我帶你去?!?/br> 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自古以來生孩子都是一道風險大關,他這是想讓她平平安安生產,拿的“糖”引誘。背后藏的全是擔心和關心。 舒清晚看他幾眼,彎著唇點頭:“好啊?!?/br> 容隱將門關上,走過去,接過了他的工作。 林檐樂得清閑,往旁邊一坐。 ——總算是來人了。 天知道,讓他一個人挑起這么大的膽子他有多緊張! 就算是當年初出茅廬就直接被林稷年扔下去歷練的時候他都沒有這么無措過。 要么都趕不到,一個到就接連全都到。很快,一個兩個的全都到了。 可能是家里meimei是孕婦,林檐最近在網上不小心也刷到了不少相關的段子。 有一條還挺逗,說是孕婦在生之前,先交代閨蜜團,一個看著老公,不許他玩手機;一個看著婆婆,不許她不著急;一個看著手機,誰都不許碰。 但她被推進去生產的時候,林檐抬眸一看,容隱的手機壓根不知道在哪,他弓著背而坐,雙手交叉,一言不發。宋棠音早就急壞了,也沒心思去碰什么手機,雙方父母連話都不說了。 林檐一耷眼,最終,將舒清晚的手機妥妥當當地放在口袋里——也算是給做一件。 容隱垂眸,無意識地轉動著無名指上的婚戒。這一枚,是她親手給他戴上的,他平時不摘。 在外應酬,戒指擺在那,明眼人都看得見他已婚。 不是哪里買的,而是她親自設計。 他的指腹撫過它的形狀和紋理,靜默不作聲。 因為要生產,舒清晚身上戴的所有首飾都被摘了下來,收在他的西裝口袋里,包括她的婚戒。所以這一對戒指,現在只有他在戴著。和他此刻的狀態一樣,空寂得不到回響。 按照他原先的打算,在一年之前,他也沒有想過他會在這一年有了個孩子。 他們之間,他強求成功。她重新愛上了他,她的愛赤忱又熱烈,沖擊得他都要甘拜下風。 手術進行了多久,他就安靜了多久。 旁邊人來人往,話匣子開了一輪又一輪,始終被他屏蔽。他像是自己生活在一個孤島。 直到手術室的門打開,他眸底的那片貧瘠于那頃刻間恢復了鮮活。 生產很順利。 護士抱著新生兒出來,掃過一眼家屬,將孩子穩穩當當地交給了容隱。 剛剛來到這個世界上的小家伙第一個落入的是爸爸的懷抱。 她太小了,看起來可愛又可憐。 護士交代著各種信息,而后,在家人們都看過一圈后,她才將襁褓從肢體有些僵硬的爸爸手中抱走。 容隱只記得耳邊的那一聲: “恭喜 爸爸了哈,母女平安?!?/br> 周圍所有人都在歡歡喜喜地說著話,家里添丁,這是大喜。唯獨他,眼底涌上潮熱。 于他三十五歲這一年,他真的和她有了個女兒。 不可思議到他覺得像是一場夢。 舒清晚出來的時候,第一眼看見的就是他。他哪兒也沒去,就在這里等著她。 可能是剛才疼得厲害,攢了一肚子的委屈,一看見他,她的眼眶就紅了。容隱俯首下來吻著人,舒清晚只察覺到手指上一涼。 她微愣,抬起手來一看,他將一枚新的戒指推進了她的無名指中。 她愣了一下,都來不及再去想疼痛和委屈,只好奇哪來的戒指。 她原來的首飾被他收著,生完后他還給她就好了,怎么還帶變出來一個新的? 幾個護士都一臉新奇地圍在旁邊看。 哇,好會哄人的男人。 看,她都忘記哭了。 容隱貪戀地又吻了下她的唇角,笑說:“獎勵我的寶寶這么勇敢?!?/br> 孩子誕生,意味著他們進入了人生的新一個階段。而他也送給了她一枚新的戒指。 ——他真的很喜歡送她戒指。偏偏她也喜歡收。 容隱將另一枚放進她手心。 舒清晚問:“這個是?” 她手心里的這枚戒圈很小很小。 他溫聲道:“是給我們女兒的?!?/br> 他給她準備了一枚,甚至給女兒也準備了一枚。 她還那么小,剛剛出生這么一小會,來到這個世上都還沒有一天。 她的父親就送給她人生中的第一枚戒指。 她的這一生,在父母親人的期待中降生,也會以父親的寵愛拉開序幕。 嘖嘖嘖——護士們不想再看。 看多了也沒用,他們又找不到這種男人。 舒清晚收攏手心,她被他哄好了,彎起了唇,將剛才的情緒拋之腦后。 “你見過她了嗎?長得好看嗎?” 容隱不好違心地說自己剛才完全沒有注意。他看過,但是心思都還牽掛在里面的她身上,畫面完全沒進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