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薔薇 第76節
舒清晚已經很久沒接到他的來電。大概想了下時間,就猜到了是為的什么事情。 她走去外面找了個安靜的地方接起。 “爸爸?!?/br> 舒父開的外放。 在聽到那一聲的時候,林稷年的眼眶熱了熱。這一聲對他來說還太過陌生。 舒清晚和舒父的親近熟悉,現在對他來說也是。 舒父問著她知不知道這件事情。 舒清晚停頓了下,“嗯?!?/br> 舒母拿過了電話,去外面接起。她要單獨跟舒清晚說話。 “清晚——” 覃漪的目光還追逐在她身上。 她剛才聽見舒母親昵又寵愛地喚著兒子。和叫女兒的名字截然不同。 屋里,林稷年將林馥一的照片找出來給舒父看。 他們要來找自己的孩子,自然也得給人家看看他們的孩子。 照片上的林馥一,明媚又張揚,同背后的陽光一樣熱烈。 一看就是和舒清晚完全不一樣的孩子。 不過,與此同時距離他們也很遙遠。 很難想象這是自己的女兒。 從這件事提出開始,舒父眉心始終輕皺。他的面容是偏嚴肅的那種,或許裝著事時看起來會更加不茍言笑。 林稷年冒昧提出請求,他能不能……看看家里保存的舒清晚的照片。 他們和她還不是很親近,想要多看看她以前的照片,多看一看她的過去。 舒父去房間里找了一些出來。一邊翻找相冊,一邊說:“她這個孩子,和家里人不是很親近的那種,長大后也沒什么照片了?!?/br> 她主意大,又不像別的小女孩嘴甜會撒嬌。 倒是他的小兒子,從小就爸爸長爸爸短,他每次出差在外都要往家里打很多電話,跟小 兒子閑聊瞎扯。 林稷年看著他,眸光微深,還是沒有說什么。 他接過了舒父手中的相冊。 林稷年一直很遺憾的事就是,看不到舒清晚的小時候,而現在,他終于看見了照片。 有一張三歲左右的照片,小女孩穿著粉色的連體小衣服,坐在家門口玩著玩具,被拍下了照片。 后面有一張更小的時候,她被年輕時的舒父抱在懷里,朝著鏡頭咧嘴笑。 林稷年蓋了下眼睛。拳頭握得緊了又緊。 他低聲道:“她小時候真可愛?!?/br> “是啊,街坊鄰居沒有一個不喜歡的?!?/br> 她生得太可愛,誰都喜歡抱過去逗著玩。 舒父微頓,可才知道原來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原來遺傳的不是他們的基因。 差不多到十幾歲開始,相冊里就沒有什么保存的她的照片了。 而從成年開始,她很厲害,一舉考上京大,畢業后留在北京,現在已經出國。 他們走得太慢,跟不上她的腳步,有時候也無法理解她跨出的每一個步子。 她與他們,像是在過兩種生活。 外面,舒母打著電話。 在覃漪剛提出的時候,她是不愿的。她自己一把屎一把尿帶大的孩子,就算現在再不親,那她們也是母女倆。 而且自己的孩子自己知道。舒清晚雖然沒那么嘴甜,也沒有別人家女孩那么聽話乖巧,但肯定是好的。 舒母都沒想過會換。 現在慢慢冷靜下來,跟舒清晚說著電話,舒母擰眉,也逐漸接受現實。 可就算他們要將舒清晚要回去,也得將另一個孩子還給她。 而另一個孩子,舒母更是全然陌生。 一大堆的麻煩事,想得人頭疼。 打完電話回來,舒母將電話遞給舒父。她喊著兒子:“寶兒,去把剛才買的那些東西放進冰箱,待會壞了?!?/br> 覃漪猶豫著問說:“你喊清晚都是直接喊名字?!?/br> “是啊?!笔婺赶胂蟛怀龊皠e的是什么樣子,太膩了些。 可是她喊舒嘉越的時候很熟練。 一些房產資料就放在客廳里,比較顯眼,很容易能夠看出一家人最近在忙的事情。覃漪的目光落 在上面:“在給孩子買房嗎?” “嗯,我兒子這不是出來工作了嗎?給他在工作附近買一套。我們也過去照顧他?!?/br> 覃漪抿了下唇,“那清晚的有嗎?” “女孩子要什么房子?她嫁人以后男方家肯定有的?!?/br> 覃漪不知道要怎么說,“也可以是陪嫁?!?/br> 舒母皺了下眉,“我們這邊沒這個習俗?!?/br> 覃漪終于忍不住反駁她:“難道不想給的東西,就都可以推給地方禮數嗎?” 想給的東西當然可以給,沒有任何一條規矩說不行。如果不想給,想找理由的話便能找出無數借口。 不是說這個東西很重要,只是她的態度,會讓人想要抱屈。 或許是為了舒清晚曾經受過的委屈,或許是為了舒母明目張膽的偏愛。 “他才剛剛畢業出來,你們就為他考慮了這么多。清晚已經畢業了幾年,你們怎么沒有給她也想過同樣的問題?” 覃漪并不認同她的觀點。而她終于是沒有忍住,爭執了起來。 如果沒有發生抱錯的事情呢?那情況是不是會一直如此? 覃漪之前就知道他們的家庭情況,其實并不差,如果他們愿意,也可以幫助北城的女兒籌謀。所以一開始她才會覺得舒清晚的生活應該也是順遂無憂。 舒母皺著眉。她從來沒有想過。 就像是理所當然。 “她自己在北城工作,現在自己在美國,每一步并沒有那么容易。在北城的時候,大半夜自己一個人去醫院掛急診,都沒有人知道。在美國剛剛遇到一個黑車司機,對她跟同學兩個小女孩各種恐嚇威脅?!?/br> 不是他們所想象的順風順水,每一天都是光鮮亮麗的大城市生活,一丁點都不用cao心。 每一步都會遇到冒險。 而這些事情,舒父舒母全都不知。他們早就對她放手了,任由她自己去走。 舒母只是忽然想起,上次她回來時,看起來確實很累。像是要找一個港灣暫作休息。 也想起她貼在自己身后,倏忽很輕聲地問自己,為什么不能多愛她一點。 多愛一點是什么? 舒母沒有這個定義,也不以為意。直到此刻,稍微有了一點認知。 覃漪其 實沒有那個立場指責,畢竟她做得也沒有多好。但是實在忍不住。 他們明明很疼愛小兒子,不是不會疼孩子。 不是給不起的東西,為什么不能也給她一份呢? 覃漪給林馥一掛念籌謀了二十幾年。 現在另一個孩子闖進她心臟,叫她更加牽腸掛肚。 她一定很難過吧。 從來沒有被第一選擇過。 … 聚會結束后,在回到家準備休息時,舒清晚收到了覃漪的微信。 【寶貝,晚安?!?/br> 他們奔波了一天,現在應該也是很累了。 就是不知道談得怎么樣。 她換下了裙擺繁復的禮服裙,去卸妝。 她其實有準備了一些資料。 原本沒想到會這么快付諸實施,但是今晚在參加那個聚會的過程中,忽然覺得可以加以一試。 試試呢? 說不定呢。 世界廣闊,嘗試著邁進去。- 來到美國的時間沒有多久,舒清晚很快就結束了一開始的休閑狀態,開始進入充實的狀態。 她認真準備了下繼續學習深造的材料,閑暇時,會在空白的紙張寫寫畫畫,草擬上一些事情。 一切并不著急,只要已經在路上。 這天下午,很突然地下起了一場雨,攔住了許多人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