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薔薇 第69節
林家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 司機并不認識她。但是 他有基本素養,只管開車,甚至都沒有過多投來冒犯的好奇視線。 即便她才是他們的孩子,也沒有人知道與認識。 覃漪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北城告別之后,她甚至害怕她們這輩子都見不到面了。這會兒坐在舒清晚身邊,緊張的反而是她。 今天遇到的事情不算小,可她一直獨自在面對,沒打算給家里發消息——不管是舒家還是他們。 她獨立,卻看得他們心疼。 尤其是當看到她同學在跟家里打著電話的時候,他們時常會覺得,他們給她的怎么會這么少。 覃漪想去拉她的手,但是控制住了肢體動作。她關心地問著:“是不是累了?馬上就到家了。今天嚇到了嗎?他沒敢動手吧?” 那種人渣,哪怕只是動到女兒一根頭發覃漪都要計較討回。 舒清晚搖搖頭。 動手的話,她跟梁初楹也就動回去了,不會乖乖坐以待斃。 這個房子是覃漪和丈夫新挑的,林馥一沒有住過。每個地方都沒有另外一個孩子的痕跡。 她專門挑了個地段很好的,想將它送給舒清晚。 舒清晚微愣,“不用……”她頓了頓,解釋說,“現在那個地方我也不一定長住,之后應該就搬走了?!?/br> 這回愣住的是覃漪。她怔怔地問:“你要去哪里嗎?” 舒清晚像是她抓不住的風箏線,等不及她的腳步追上來,就已經飛遠。 “不一定。沒決定好?!?/br> 她有幾個規劃,但是還沒落成。 覃漪忍著鼻尖酸意,試探性地提出:“也可以跟我們說說……我們還可以幫你做做計劃,或者參考?!?/br> 舒清晚走得太遠,早就超過了舒父和舒母,從高中開始她基本上就是自己做決定。 甚至更早。 她隨意地頷首,沒有太認真。 林稷年坐在副駕駛,一路都在聽著。 會突然從北城離開來到這里,當然不會無緣無故?;旧弦材艽_定就是感情問題。而她前路浩蕩,并不拘于一格。 到了林家,這里不僅地段比她們租的房子還中心,地方還很大。相比之下,唔……梁初楹感覺她拉著舒清晚租的房子確實好委屈舒清晚。 時候不早,她 困得不行,禮貌地道過謝后就先去休息。 舒清晚也是。 一路進來,舒清晚都沒有多看,但在推開他們安排好的房間時,還是微微一頓。 這個房間,比她和梁初楹租的整個房子都還要大上一些。 她直觀地感受了一下林家的實力。 而里面不僅用品一應俱全,還已經布置了一個很豐富的法式風。房間雖大,卻不顯空蕩。 她不像是臨時來借住的客人,倒像是這個房間的的主人。 些微一頓后,她走進去,洗澡時順便洗了下頭。 擦干頭發上的水分,她披著毛巾,玩了會手機。 雖然離職,但舒清晚有在關注擇暮的后續發展情況。 在開發整個項目的時候,她有在其中捕捉到一點更深層次的靈感與方向。 還沒有付諸實施。 她想做的事情,或許不止于“擇暮”,不止是州越旗下的項目。 如果可以,或許可以試著,將整片想象過的世界實現。 那些事情光是想想就能知道實現步驟的艱難。 相比而言,她目前的生活狀態就很舒適??赡芎茈y讓人理解為什么還要去折騰。 舒清晚想起之前在書上看過的一句詩—— “我要的不是岸,而是海浪翻卷?!?/br> 她貪圖的不是停岸的安逸,而是沖浪的快意。 她刷著手機上的信息。半天沒看,就積攢了一堆未讀消息。 也是這時,傳來敲門聲。 舒清晚看過去幾秒,起身走去開門。 她洗漱完,已經換上了睡衣,和平時在外不一樣,是很休閑放松的模樣。 睡衣不知道是什么品牌,穿起來很舒服。 她有留意了下,發現這里面的很多東西都沒看到品牌。但可能反而昂貴。 覃漪也不知道她睡著沒有,就是過來試一下。連她會不會開門都不知道。 看到穿睡衣的她時都有些不習慣,覃漪眨了下眼,在珍惜著她們私下里難得的相處狀態。 她手里拿了不少東西,跟舒清晚解釋說:“我看到你皮膚有點曬紅,就拿了一些曬后修復的東西……” 舒清晚皮膚很白,偶爾的曬曬并不在意。以今天的強度 也不至于曬傷,她就沒太關注。 聞言,她讓開道讓人進來,“那你放這就好?!?/br> “好?!贝饝?,覃漪卻沒走,“困了吧?我先給你涂一點,很快就好了,待會你就能睡覺休息了?!?/br> 覃漪總是很心細地會替孩子考慮完。 舒清晚想起了她們剛認識不久的時候,覃漪的熱情也是像這樣讓人接不住。不然她哪里會那么敏銳地察覺出異常。 她看了眼那些面膜水乳什么的,一堆東西,光是研究就要半晌。她本來沒準備用,既然如此也就沒拒絕。 覃漪將一瓶護膚品打開,倒了一點在手上、化開。第一次幫女兒涂臉,心情是很難描述的激動與澎湃。 她按捺住,強裝鎮定。 舒清晚的皮膚很好,卸了妝后,臉頰上還可見細小的絨毛。 近距離這么看著她,碰著她,覃漪有些難言的哽咽。 多年前曾以為,她這一輩子有一個健康的家庭,嫁給了愛人,兒□□秀貼心,順順當當,毫無遺憾。 現在才覺得,她這輩子太難平。光是錯過真正的女兒的這么多年,就是她這輩子都無法抹去的遺憾。 覃漪連動作都不敢用力。仿佛舒清晚不是二十五歲,而是五個月。 簡單收拾了下,舒清晚準備再貼張面膜就好。覃漪只得收住了手。 她去將吹風機拿過來,“把頭發吹干?” 舒清晚接過,“謝謝?!?/br> 沒有還要麻煩她幫忙吹的打算。 林馥一經常讓她幫忙吹,就躺在她腿上玩著手機,和她說著話。 但現在她們之間儼然還沒法有那樣親昵的舉動。 舒清晚吹著頭發,覃漪還在看著有什么自己能幫忙的事情。 這個房間她準備了很久,一直在不斷往里添置著東西。直到今天,女兒才終于住上。 等她吹完頭發后,覃漪才不得不離開,又不放心地叮囑著:“今天嚇到了嗎?要是害怕的話……” 她今晚不是第一次問。舒清晚搖頭,“不會。放心?!?/br> 小事情而已,不會影響睡眠。 覃漪點點頭,這才關上門。 舒清晚看了眼門口,她當然感覺到了覃漪的不舍離去。桌上還放著各種瓶瓶罐罐, 等時間一到,她將面膜一撕,便上床睡覺。 她自己在外面久了,倒是不會認床。- 北城。 到了談微發給他的那個邀請時間,容隱還是沒有前往。 兩家在順利進行的各項流程,他當然不會不清楚。而他旁觀著一切,等同于默許這樁婚事。 所有人都以為他愿意娶談微。 看著他的態度,老爺子總算放心,也終于滿意。他們之間的所有矛盾就這樣迎刃而解。只要一切順利,之前獻祭掉的州越項目和虧掉的所有東西,之后他自然會找機會補給容隱。 容隱沒去理會老爺子的那么多想法。 他按著信件給的地址,去了趟那家藏在巷子深處的旗袍店,取她做好的旗袍。 確認完信息后,老板去找訂單。 旗袍店里,擺放展示著各式各樣的旗袍。容隱也不知道她做了件什么樣的。 虞杳杳送的那件正紅色旗袍,還收在柏悅苑里。那天他看了眼,她沒有帶走。 所有的衣服、旗袍全都帶走了,唯獨那一件,被落在了角落里。不知是遺忘還是不想帶走。 那張照片,在收到之后,他看過了兩遍。 她穿上的樣子,比他想象的要驚艷。 容隱斂眸,腦海中回憶了下她的上一件新旗袍。 是件水藍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