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薔薇 第60節
兩不相欠。 拋卻所有隱秘原因,就單表面上的,覃漪只給她的這一點點東西,她就已經計算好價格,甚至超過金額地還回。 覃漪明明沒有在意的,也沒有想要她還。那只是自己很突然的,想要送給她的東西。 自己只給了她一點、就這么一點。 在收到她送給自己的第一條項鏈時還來不及高興,所有的歡喜就被覆滅。 那個盒子到最后還是被她攥得變了形,做著裸色美甲的指尖絲毫顧不上指甲。 可是即使如此,即使還在外面,她也已經忍不住失控。 一閉眼,便是兩行淚水。 就這樣過下去吧。 就這樣過下去吧。 就當做沒有發現這個意外,兩家繼續并行地過下去。 上天不會再給她第二次這樣的緣分,她也不會再見 到人。 覃漪心如刀割。 很容易做到的事情,可她卻發現她做不到。 距離她知道這件事到現在,猶豫糾結也就只有一兩個月,但覃漪感覺已經漫長得像是一輩子。 沒有人要她。 覃漪如何舍得。 她看著那條項鏈,原應該是欣喜的,可是好像有刀在心上生剜。 晚晚一定很恨她吧? 在醫院獨自看診,卻看著她在精心照顧馥一的時候。 猜到了情況,卻知道她不想認,也接受下來、選擇與她一致的時候。 一定恨她的。 連她自己都恨自己的狠心。 覃漪頭回覺得連呼吸都這么難捱。 如果回到當年,抱到自己剛生下來的小女嬰,她會對她說什么? 她當年懷女兒的時候不是很順利,早期孕吐厲害,生產的時候又有些難產,生了很久才總算平安生出??杉幢闳绱?,那時候她不知和肚子里的寶寶說了多少遍,爸爸mama好愛你。 可現在,她在看著寶寶孤零零一人,在獨立,在自己成長。 或許有的家庭是實行放養政策,要培養孩子的獨立。孩子成年長大后,干涉、照顧得就很少。 覃漪對此沒有意見。 但落在了自己孩子身上,她便無法再看下去。 一杯咖啡冷掉,她無心理會。 直到林稷年來接她,她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逐漸攥緊。 像是想借此疏解一點心口的難受。 林稷年低頭,握住了她肩膀,“怎么不回去?” “在想事情?!彼吐曊f,眼睛的紅腫遮不住,“我只是想不通?!?/br> “那就回去再想?!?/br> 林稷年問她,“這家的東西怎么樣?要打包一點帶回去嗎?” 他們挺習慣如果在外面吃到好吃的就帶點回去給孩子們。 覃漪也不知道。她點了不少,都沒吃。 叫來服務員結賬,才知道舒清晚已經結過。 覃漪怔愣了一瞬,握緊了手機。 相識這么一段時間,那個孩子幾乎什么都沒有讓她出過。她們付出均等,根本一點都沒有讓她多出。 沉默幾秒,她想起什么,改變了主意,要 了一杯剛才舒清晚點的那款咖啡,“打包?!?/br> 覃漪對她毫無了解。 可是想要試著走近一點。 林稷年看了她一眼。他道:“兩杯?!?/br> 店員做好遞過來,他伸手接過紙袋,另一只手牽起她離開。 回去路上,林稷年開著車,問說:“今天聊了什么?孩子現在在哪?” 他知道她們今天出來。但是不知道出現了什么意外,她到這么晚都還沒有回去。 覃漪拿出一張紙巾,聲音微?。骸八鰢??!?/br> 她的那個家本來就不在北城,換了規劃與工作,一下子就與這座城市沒有關系了。 他們是在這里,可是他們與她無關。 林稷年轉眸看向覃漪,眸中有愕然。 覃漪經久說不出話。 車子抵達家中。 林稷年過來給她開車門。 可她卻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聲音微顫:“我好想要她?!?/br> 她拼命控制的理智和情緒,最終還是完全失控。 林稷年緊抿住了唇。 他等這句話已經等了很久。 “我好想她?!瘪舻难蹨I簌簌而落。一旦破開一個口,所有的情緒直線崩塌。 他仰頭閉了閉眼,眼底一片生熱,啞聲道:“我也是?!?/br> “對不起?!彼乐?,幡然醒悟。恨當初猶豫的自己。 覃漪心中忐忑。她不知道還會不會被接受。而且,心里已經隱隱有個答案。 但是暫且顧不上這些。舒清晚剛到美國,她不放心,準備先過去看看。 他們在那邊有房產,也很熟悉,如果可以給她提供些方便的話…… 林稷年同她一起。 手下的兩個大型會議和所有事務,被他分給了兩個兒子。 林桉:“……” 他伸手扯松領口,聽完微信語音留言,輕掀唇角,“呵?!? 舒清晚已經順利和同學匯合。 同學的舍友剛好搬走了半個多月,她正好搬進來,一起合租。 房子很小,不過地段很好,很方便。 她剛到,不急于去做什么,正好趕上周末,梁初楹就帶她去了周邊的小城玩。 本科畢業之后她直接 出國留學,對這邊都很熟悉。 她們大學時期關系很好。畢業之后各奔前程,一晃兩年,舒清晚曾經遺憾地感慨過,可能很多朋友注定只參與自己一程的人生。只不過,她也沒想到,在她做了另一種選擇之后,她也還有和曾經人生路上的同伴會合的機會。 梁初楹看見她一箱子的旗袍,眼前都發亮。而且都不是普通的低價旗袍,每一件都是珍品。難以想象,這些在這里會吸引多少目光。 她挑了一件,讓舒清晚今天就穿這件。 接連的奔波,直到坐下喝起咖啡,舒清晚才感覺慢慢放松了下來。 她倚在椅子的靠背上,刷到了一條舒嘉越的朋友圈。 ——他帶著爸媽在外吃飯。 從她到北城,再到美國,舒父舒母始終沒有信息。 已經過去了很多天。 舒清晚突然有股沖動,她問舒母:【要是我遠嫁了,沒有主動聯系你的話,你說我們是不是會斷聯上五年?】 她抿緊唇。 舒母回復得挺快:【是啊。你怎么知道?】 舒母還在生著上回爭執的氣。 她沒有去哄,舒母自然也沒有消氣。發出這一句話的時候,胸腔里好像帶著一種“惡狠狠”的情緒。 即便對方是自己的女兒,她也沒有停止“撕咬”掉血rou。 舒清晚突然覺得沒有話再說。 會有一種恨不得徹底斷掉的沖動。 她也生了氣,沒有再回復。 她的情緒好像突然變得很差。 梁初楹眨了下眼,都不知道該怎么安慰。攪動了下咖啡,她將手機切換自拍,高舉著,比著手勢:“來,寶貝,拍一張?!?/br> 今天她化了兩個小時的妝,她對自己的妝容非常滿意。 舒清晚看向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