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薔薇 第44節
覃漪握住了舒清晚的手, 心臟上仿佛有針在戳。想做什么,卻無從做起,只能很無力地問說:“現在還疼不疼?” 林馥一咬住唇,遙遙望著。不知道是因為發燒還是淚意,眼眶全部燒紅。 沒有想過,會是自己見過的人。 “沒什么事,打完吊瓶了?!笔媲逋戆矒嶂判?,就跟尋常偶遇朋友一樣,還不是關系很親近的朋友。只頷首道:“我先回去了,你們忙?!?/br> 覃漪哽得說不出話。 他們忙,他們在忙什么?是在給另一個孩子看病。 剛才她就一個人在另一邊看著他們陪著馥一看病問診嗎? “晚晚,等下……” 她的眼淚直接掉出來,一行接一行。 “我已經沒事了?!鳖D了一下,舒清晚說:“我現在只想自己一個人待會兒?!?/br> 這句不是推脫。她現在確實只想一個人靜靜。 覃漪的腳步被迫叫停。 舒清晚一邊往外走,一邊低頭拿出手機打車。 這些對她來說,可能都是很尋常的事情。 林檐剛才在旁邊停住腳步,不知所措地不好靠近。見狀,這會兒快步追上來,林稷年也推了他一把,示意讓他去。 他的語氣不容置喙:“我送你?!?/br> 舒清晚微頓。她沒有停下叫車的動作,“不用的。我沒有什么事,不用擔心?!?/br> 很熟悉的話。 她強制在推遠、保持距離。 林檐拿著車鑰匙,“我跟州越好歹也有合作。送你一程不算什么?!?/br> 他的態度很強硬,但舒清晚還是沒有接受,“真的不用?!?/br> 她的情緒很差勁,加上疲憊,沒有再糾纏下去。 拒絕得果斷而強硬,自己便往外走。 外面的雨停了,她不用再撐傘。 但整個世界都還是潮濕的。 打車軟件上等了一會兒,也沒有叫到車,舒清晚索性按了取消。 她想自己走一會兒。 林檐沒有回去,跟在她身后,保持著遠遠的距離。 林稷年在問他情況,一條消息接一條消息地來,可見焦心。 他斂著微漠的眉眼,摁著手機:【我跟著她回去,放心?!?/br> 夜色蔓延整個天際。 舒清晚靜靜走著腳下的路。 這條路她很熟悉,也知道回家的路線。 腦袋里想了很多事情。有過去,有對他看到那條信息后反應的猜測,也有未來。 她也不知道她會擁有一個怎樣的未來。 這一段沒有結果的路,確實是做到了——讓她畢生難忘。 夜色很深,她獨自一人走了很遠。 林檐沒有打擾,只是遠遠跟著。 他看得出來她身上所籠罩著的很深的難過。 也不知道該如何插手。 最終只能歸于沉默。 舒清晚沒有去想走了多遠、還有多遠到家,她現在只是想自己走一會兒,讓自己放空一下,安靜地去想會兒事情。 在走完一處很長的臺階時,她抿了下唇,在倒數幾級臺階上坐下。 林檐腳步一停。 她雙手抱膝,安靜地將頭埋進了膝間。 濃墨般的夜不見星光,也將她裹進其中。 第22章 舒清晚坐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過了許久,才起身離開。 林檐靜默地跟著她,陪她到了家后,他在樓下斂眸靜了一會兒,神情始終很淡。 回到家后,她很快睡著。但睡得很不安穩,一直在做夢,一連睡到了下午才醒過來。 阿姨一早就在外面等她,見她從臥室出來,才松一口氣:“舒小姐,您快給先生回個電吧,他好像有事找您?!?/br> 容隱打不通她電話,直接讓阿姨過來看了眼。 舒清晚微怔。剛睡醒,還有些不太清明,昨夜的一切恍如隔世。 想起昨晚自己發的信息,她不由抿唇。 她去拿手機,才發現它不知道什么時候被折騰到沒電自動關機。 充上電后,一開機,手機里便涌進了數個未接電話。 還有他的信息: 【舒清晚,接電話?!?/br> 她抿住唇。幾乎能想象出他叫她名字時眉宇間的冷戾。 已經不敢接。 她發現她有點回避型人格。 消息發完后,就不想面對。 握著手機半晌,可能是知道她醒了,他又一通電話打進來。 舒清晚猶豫了下,接起電話。 短暫一秒的沉默后,他啟唇:“醒了?” “嗯?!?/br> “昨晚那個點,在做什么?” 舒清晚蜷了蜷手指,垂下眼,“腸胃炎,去掛了個急診?!?/br> 容隱擰眉。顯然沒想到。 他不在的時候,她的腸胃炎竟然再次發作。 “好些了嗎?” 從他的嗓音里聽不出異樣的情緒,他只是如常詢問。 “已經好了,開了藥回來吃?!?/br> “怎么沒有給我打電話?” 他最近工作很忙,那個點他應該剛睡下不久,她就沒有想過給他打電話。 舒清晚微默了默,“只是小事,我自己也可以去醫院?!?/br> 他一時也趕不回來,只是會安排好,叫人來照顧她。舒清晚覺得都一樣。 些許停頓過后。 她聽見他嗓音微沉:“晚晚,昨晚那句話,你可以撤回,我當你沒有說過?!?/br> 舒清晚閉上眼。 “不撤回?!?/br> 容隱緊了緊下頜。 沉默半晌后,他沉聲道:“除了婚姻,我們一切都很好?!?/br> 他大概知道她現在在擔心什么,“給我一點時間?,F在的事情都會處理好?!?/br> 情況雖然棘手,但他不覺得他無法處理。這么繁忙的現況總會過去。 可是。 他大概率是要和談微結婚。就算不結,他也不會和她結的。 他什么都能給她,只除了婚姻。 而她想要的沒有那么多,也只有婚姻。 他所能給的,和她所想要的,始終背道而馳。 舒清晚輕抬起眸,牽起的唇角的笑有些凄婉,很輕聲地說:“容先生,我總是要結婚的?!?/br> 像是一把刀,凌厲地刮過。 容隱忽然沉默下去。眉心折起,身側拳頭攥緊。 她已經很久沒有這么正式地喚過他容先生。 這種多少摻雜著生疏與距離的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