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開門，蘇羽薇就被立在院子里的黃色巨石嚇了一跳。

    “誰把這東西搬進我家院子里的??？”

    沉麟聽見聲響，從里頭走出來一看：“哦，是大哥送來的?！?/br>
    “jiejie不是一直沒好意思挑禮物嗎？大哥就擅自決定把這塊鎮宅石送過來了?！?/br>
    “他到底是怎么一點響動都沒有就把這塊石頭搬進來的？”

    蘇羽薇撓撓頭，走進拍拍巨石，四角圓鈍有雕刻過的痕跡，質感似玉非玉，表皮油潤，呈現蠟質的半透明光澤。

    嗯，很適合讓龜爬到上面曬太陽。

    這東西不像沉岐鋪子里那些看一眼就知道很貴重的物件，也不方便退回去，她只能接受了。

    “沉麟，開春前我把兩個池子擴一擴，把這塊鎮宅石擺到中間，你覺得怎么樣？”

    “好啊，jiejie，我可以幫你畫圖紙?！?/br>
    滿意地又拍了拍石頭，蘇羽薇繼續回屋內收拾東西。

    她前兩天接了個比較大的業務，南城市轄下一個縣城新開的養蛇場出了問題，老板找過來咨詢，看了圖片后確定是爆螨，大概有半數的蛇都被感染了。

    老板的養蛇場是私人的小場子，環境比較復雜，磚石結構多，死角也多，今天除了要準備好足夠的殺蟲藥，消殺用品，還需要開車出去租借一臺高壓蒸汽噴氣機。

    蘇羽薇早早就在群里發布了停業一天的公告，這兩天并沒有什么新的病患上門，仔細查看了家中寵物的狀態，添好水，第二天一早就和沉麟一起開車前往了那所縣城。

    “蘇醫生，你看看這……”

    養蛇場是一對夫妻在經營，飼養員是他們的親戚，一進溫室飼養棚，就能明顯感覺到濕度太高了，老板為了節省加熱的電費降低了排風扇換氣的頻率，導致飼養環境空氣不流通，濕度過高，不改的話這次治好了下次還會出毛病。

    蘇羽薇把這些問題都和老板夫婦說了，便讓飼養員配合她將感染的和未感染的蛇分開放置在兩個大的物流箱里，把飼養箱里的所有墊材清理出來燒毀，再將籠具和喝水盆分批次放在大鍋里，用沸水燙上叁分鐘。

    未染病的蛇需要噴灑驅蟲藥預防螨蟲，染病的則需要調配好藥液進行全身浸泡。

    這些感染的蛇不能直截了事地扔進藥液里，因為藥不能進口，浸泡時間太久會影響蛇的健康，浸泡時間太短又不能完全滲入鱗片的縫隙里，所以需要捏著蛇頭一條一條地泡入藥液中計算時長，是一個需要耐心的機械重復的過程。

    蘇羽薇在這邊處理蛇，沉麟則是拿起噴氣機的噴氣口，給養殖場進行高溫消殺。

    這臺機器噴出的蒸汽溫度能達到一百度以上，有沉麟高個子的加持，噴頭能無死角地夠到養殖場的每一個角落。

    高溫消毒完，等溫度降下來后，還需要噴灑一遍伊維菌素進行化學消殺。

    早上六點出門，八點半到的養蛇場，在兩人配合下，下午叁點就結束了，完事后蘇羽薇又賣了老板兩大瓶子的藥，仔細囑咐了藥物用法用量。

    五天噴灑一次，持續一個月，到時螨蟲還處理不干凈，再來找她。

    老板滿意了。

    拿了豐厚的出診費，蘇羽薇也滿意了。

    大冬天的，在養蛇場里穿著防護服帶著口罩眼罩折騰了半天，頭發都被汗水浸濕了，她沒骨頭似的靠在駕駛座的椅背上休息。

    再看看旁邊的沉麟，跟個沒事人一樣，一點汗都沒出。

    “我這還是第一次接養殖場的業務，還挺辛苦的，但是報酬很高哦?！?/br>
    蘇羽薇用紙巾擦了擦額頭的濕發，點開微信查看收款記錄，笑得開心。

    “今天也辛苦你了，晚上我請你吃飯吧?！?/br>
    “好啊jiejie，我今天想吃魚?！?/br>
    沉麟伸手幫她理了理劉海，毫不客氣地點菜。

    ***

    這個縣城所處的位置快要接近湘省的地界了，街上有很多湘菜館子，蘇羽薇在美團上選了一家口碑比較好，店面看著也干凈的店進去了。

    沉麟的身高實在是太顯眼，可能因為城市生活節奏快和打工人都不太喜歡沒必要的社交，所以在市里即使引人注目，也不會受到過多的關注。

    在縣城里人們生活節奏更慢些，也更熱情些，走在街上已經有好幾個人上來問沉麟是不是籃球運動員，還想跟他合影，但都被婉拒了。

    “沉麟，你要是去打籃球說不定真能成為一個大球星呢?！?/br>
    蘇羽薇夾著菜，揶揄他。

    “jiejie別笑話我了?！?/br>
    沉麟嘆氣：“小時候大哥老是教不好我，就經常扔一些傳記，話本，演義之類的書讓我看，里面戰神一樣威猛的角色都是清一色的描寫身高九尺，身高九尺……我就想，我以后也要成為九尺高的戰神?！?/br>
    “后來……我努力吃，努力長，就真的長成了九尺高……”

    “可在我定形后，大哥卻告訴我，‘九’是極數，是尊貴力量的象征，所以他們寫書的老是愛寫九尺高，九寸長，天上要分九重，地域要分九州，地下要分九泉，就跟現在寫小說，把男主角的身高設定成188一樣，就圖個寓意和吉利，還有說著順嘴?！?/br>
    “可惜當時的我當了真?！?/br>
    “噗哈哈咳咳咳……”

    蘇羽薇差點被剁椒魚頭里的辣椒嗆到。

    “jiejie，你嫌我太高了嗎？還是覺得大哥那樣的才正正好？”

    沉麟委屈。

    “咳咳，沒有沒有，你很好，很有安全感?！?/br>
    蘇羽薇收起笑容趕緊順毛，夾了一筷子青魚花送到沉麟碗里。

    聽店里的老板說，縣城里有一條江橫穿整個縣，江中有很多船上餐廳，江邊綠化做得很好，晚上會有很多宵夜攤和小吃攤在那兒出攤。

    蘇羽薇和沉麟吃飽后就去了一趟江邊消食。

    冬季天黑得早，現在靠在江邊的一艘艘船都亮起了大字招牌還有一閃一閃的鐳射燈條，投影在江面上，花花綠綠的，有點俗，但看著很喜慶熱鬧。

    “沉麟，你看，是糖畫啊?！?/br>
    糖畫的小攤子在臨江道入口的位置，可能是今天周五的原因，已經有兩叁個帶家長的小孩圍著老板等畫。

    過去一看，十二生肖的轉盤轉一次叁元，單獨畫龍十五元。

    前面有個小孩轉了兩次，只轉到了兔子和雞，家長受不住鬧，最后還是掏錢買了一只糖畫龍。

    “沉麟，你說我要轉幾次才能轉出龍來？”

    蘇羽薇沒玩過這個。

    小時候家人講究，覺得地攤不衛生，后來長大一些，畫糖畫的小攤就變得很少了。

    “jiejie，我覺得蛇比龍好?！?/br>
    “不，蛇就是沒有角和鬃毛和爪子的龍，畫起來太簡單了，還是龍看著好看?！?/br>
    沉麟撇嘴不語。

    輪到蘇羽薇時，她轉了第一次，是蛇。

    老板畫出來，她吃著，又轉了一次。

    還是蛇。

    叁兩口將口中的糖畫吃完，蘇羽薇不信邪，接過老板手中新的糖畫，又又轉了一次。

    指針落在了蛇的位置。

    蘇羽薇臉黑了。

    老板一直有生意，畫的還是最簡單的蛇，臉上的笑容更加真切燦爛了。

    蘇羽薇連轉了五次蛇，她吃掉叁只，沉麟解決了兩只，轉到第六次的時候，終于轉到了龍。

    “妹子，恭喜啊?！?/br>
    老板熟練地燒糖溜絲作畫：“是現吃還是打包？”

    “打包，我要打包?！?/br>
    拿著被糯米紙包得好好的龍，看起來也就是長了角和鬃毛還有爪子的蛇……

    嗯……

    這龍也不是非要不可。

    “jiejie，好遺憾哦，多花了叁元才轉到龍?！?/br>
    沉麟幸災樂禍。

    “住嘴，別說話?！?/br>
    蘇羽薇不滿。

    臨江道逐漸熱鬧起來，吃過晚飯的人開始叁叁兩兩來這里散步。

    江面平緩，水光粼粼，漆黑的夜色下，在霓虹燈光照射不到的地方，連綠水都染上了深不見底的黑。

    “沉麟，沉麟？”

    一陣大風刮來，帶來一股刺骨的冷意，蘇羽薇下意識用衣袖擋住眼睛，風停后卻發現沉麟直勾勾地望著漆黑的江面。

    眼睛一眨，蛇類的紅眸瞬間露了出來，又一眨，眼睛瞬間恢復原狀，好似那一抹紅色從未出現過。

    短短一瞬間沉麟就看清了隱匿在江面之下的鬼。

    陰氣探過來，觸手伸向了蘇羽薇。

    那陰氣纏上來時，蘇羽薇身上瞬間就出現了他最開始見她時，那種業障與災厄纏身的穢氣。

    轉瞬即逝的穢氣被他的靈格驅散。

    但……

    “jiejie?！?/br>
    沉麟拉起蘇羽薇的手，轉身向臨江道的出口走去。

    “沉麟，你……怎么了？”

    蘇羽薇被強硬地拽著，見沉麟是難得的一臉嚴肅模樣，有些擔心。

    “jiejie，我送你的護身符一直都有帶在身上吧？”

    “嗯，一直都帶著，掛在鑰匙串上?！?/br>
    “那就好?！?/br>
    沉麟把蘇羽薇拉到隔壁街道一家大型超市門口的羅漢松前，按住她的肩膀：“jiejie，在這里等我一下好嗎？”

    沉麟對于算卦并不精通，只用略懂即可，因為他的直覺就能告訴他，這里是生門，大吉。

    是個安全的地方。

    “你去哪？”

    蘇羽薇不解，沉麟忽如其來的異常讓她有些不安。

    “我看到了一些壞人……jiejie，我一會就回來?！?/br>
    他要潛入江面下，抓住那個家伙。

    沉麟身高腿長，一下就跑沒影了。

    蘇羽薇即使滿腹疑問，也只能等著。

    夜風拂過，異常寒冷。

    一分鐘……

    兩分鐘……

    時間似乎拉得無比之長，熱鬧的街道越看，就越覺得其中透露出一股不合時宜的森冷之感。

    心頭沒由來一陣狂跳。

    “咔噠?！?/br>
    細微的斷裂聲傳來，蘇羽薇一愣，低頭往下看時，一塊溫涼的物體劃過她的皮膚，順著寬松的長袖衛衣的下擺，跌落在地上。

    是那塊血玉。

    上一半，仍系在她脖頸上。

    下一半，摔落在水泥地面，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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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代的九尺≈2.07m——2.10m(gt;▽l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