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她能夠知道姜歲心里在想什么就好了，這樣她就不必去做那根蠟燭。

    “你不去追嗎？”系統問道：“一般這種情況在書里都會去追的?！?/br>
    林期月看著棕紅色的門扉，出聲道：“可是這不是書里，我也什么都做不到?！?/br>
    我只是一個仗著她的愛意而肆意揮霍時光的傻子。

    墻上的鐘擺朝前轉動，一圈又一圈，時間永遠不會因為你數不清的猶豫而停下腳步。

    她突然沖出門。

    見面之后我應該說什么？

    帶著涼意的風從耳邊疾馳而過，從葉隙中灑下的光像是虛無的幻影，寂靜的林蔭道上沒有任何身影。

    不遠處主干道上依舊有著各自趕向不同路段的車流，橙紅色的光過于耀眼，姜歲在這種時候會去哪呢？

    會像小時候那樣躲在一個角落里發呆？還是會去河道邊看早已落下不會出現的夕陽？

    她慢慢停下腳步，發現自己其實完全不知道姜歲到底會怎么做。

    明明承擔著姜歲的愛恨，卻又總是游離于這個世界之外，對她而言這個世界又算得上什么呢？

    在這一刻，林期月突然察覺到了姜歲在某一刻面對她時的感情。

    “……原來是這樣?！彼驹诤拥琅該沃ドw喘了口氣，然后看著被銀輝覆蓋的河流。

    黑色的，波光粼粼的水面。

    卻沒有一個人。

    “我又猜錯了?！憋L吹過草地，細長的草葉被風壓倒，她的心臟再一次被揪緊，就像之前許多次那樣，她們永遠也沒辦法——

    身后傳來腳踩在石板路上的聲音，林期月回過頭，看見了穿著黑色的外套，面色蒼白，眼眶周圍紅紅的人走了過來，走進及腳踝的草地之中。

    她們擦肩而過。

    被風揚起的衣角仿佛都帶著一股淡淡的清香，她走向閃爍著微光的水面。

    林期月沉默地落后一步跟了上去，“之前猜錯這么多次，這次我終于猜對了?！?/br>
    她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我喜歡看夕陽的原因是因為不想回家，后來就成為了一種習慣?！?/br>
    “你呢，你是因為為什么？”她們并肩站在河邊，只要往前一抬腳，就能夠跨進水中。

    “我知道，是因為我?！奔词菇獨q聽不見，但林期月終于能當著她的面說出這句話，“就當作一次練習，讓我在接下來能夠對你坦誠的說出接下來的話?！?/br>
    她終于下定了決心，這一次不說出口的話，那么未來就會更加說不出口，她該怎么對著年紀越來越小的姜歲，就這樣說出自己的感情呢？

    “我喜歡的人，一直是你?！?/br>
    “你看，我現在和你一樣?！绷制谠碌哪樕厦髅鲙е⑿?，這幅模樣卻又像在哭一樣，“看見了不同時期的你，只要這樣繼續下去，那么我就和你一樣了?！?/br>
    “我好像能夠知道你在經歷這些的時候在想些什么了?！?/br>
    夜晚的水面上有時會跳躍起銀色的波浪，沒當在這時，水底的那輪明月就會被攪碎，但只要河面平靜下來，月亮就會重新出現。

    烏云有時會遮住月光，林期月偏過頭只能看見她在這夜色中安靜的輪廓。

    “我不應該瞻前顧后?！痹鹿獬霈F，她再一次看見了姜歲通紅的雙眼，一滴泛著光芒的眼淚從她的眼角滑落，順著臉頰的弧度在下巴停留一瞬。

    林期月攤開手，眼淚很輕，砸在手上很快就順著指縫溜走。

    “我從來不相信那些醫生的話?！苯獨q語氣平靜地開口，“或許在小時候，我會懷疑你是不是真的存在，但自從我長大之后，我就知道那些都是我的父親為了支配我而做出的行動?！?/br>
    “我很聰明，不會被欺騙?！彼粗?，不帶任何自傲的語氣，只是在陳述事實，“我對自己的心理和生理有著很明確的把握，所以我要做一件事?！?/br>
    “或許瘋子都不會認為自己是瘋子吧？”她用輕飄飄的聲音在這隱蔽的角落里說道：“但就算是瘋子，也會有賭一把的決心?！?/br>
    她背對著河岸張開雙手，風將她頭發吹向腦后，月光照在她瑩白的臉頰上，就連黑色的發尾也被鍍上銀色的光輝，她的眼中帶著偏執的神色，朝著前方溫柔說道：“我根本就不會游泳?！?/br>
    然后毫不猶豫地放松了身體，閉著眼朝后倒去。

    或許這一切都是假的，但好像也沒什么關系。如果她沒有派人從那位店主的口中問到那些事的話。

    明明可以出現在別人面前，明明這么關心我，如果我馬上就要死了，那么她一定會出現在我身邊。

    姜歲的眼中完全沒有面對死亡的恐懼，只有超乎尋常的期待。

    她要抬起頭才能看見月亮，但此時月亮就在她的眼中。

    林期月抱住了她。

    “……你好啊，或許這是我們真正的初見?！苯獨q將頭搭在她瘦削的肩膀，并沒有著急。

    水流聲嘩啦作響，在跳躍見會有水花躍上兩人的褲腳，地面的影子緊貼在一起。

    林期月感受著她微涼的臉頰，有些郁悶地說道：“你剛才是不是在騙我?！?/br>
    姜歲呼出一口氣，認真說道：“我真的不會游泳?！?/br>
    林期月在她的耳邊嘰嘰咕咕，“我不是說這個，你其實早就知道我的存在了是不是？”

    “也不能說早就?！苯獨q很想現在帶著她回家，而不是在這并不浪漫的河邊翻舊賬，“剛才我讓人找那位店主問到了一些東西，所以才能確認你真的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