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生意？白遙疑惑地看向女鬼，女鬼點頭示意讓她說。

    “我是來和你談個生意的?！卑走b說。

    “談生意？”婦女來了勁頭，“你是要長期收田螺嗎？我可以給的，每晚多撿點，一兩桶不是問題?！?/br>
    “那像你這么撿，一桶需要多久？”白遙問。

    “大桶一個小時，小桶半個小時不到?！?/br>
    女鬼繼續道：“你說你是想和文平談生意。至于修飾詞，你自己隨便加點?！?/br>
    白遙于是道：“我其實是想和你丈夫談生意。昨天我聽他談吐不凡，又出手闊綽，不在乎小錢小利，這樣的人最適合合作了?！?/br>
    “你收我的田螺還能賺一點錢，和他做生意只有虧的?！眿D女又轉頭繼續洗起了被單。

    “可是我看他光手表就有好幾萬，這要是沒點本錢，誰舍得買呀?！卑走b說，“我估摸著，大概有個百來萬吧?！?/br>
    女鬼贊許地看了她一眼。

    婦女嘆了口氣：“就算是上千萬，在他手上也留不住，早虧沒了?！?/br>
    “錢沒了可以掙，只要能力還在就行，早晚能東山再起嘛?！卑走b說。

    “他要是能東山再起，田螺都能開花了。那些錢他就是命好，要真有本事就能留得住。但你看看我現在，他有本事我還能每天辛辛苦苦去撿田螺賣？他是命好，我們命苦我們的?！?/br>
    從河灘離開，白遙找了個長椅坐下，捋著思緒。

    “文平曾經得過一筆意外之財，但看樣子，并沒有給她們母女多少。而且大概率是拿去充面子，擺闊氣去了?！卑走b說。

    她認真想著，沒聽到女鬼的回應，扭頭一看，見女鬼正仔細觀察著地上成群排列的螞蟻。

    “螞蟻有什么好看的？”白遙說。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螞蟻，跟人一樣列成隊?！迸碚f。

    白遙表示充分理解她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想了又想，白遙還是想不出到底是什么讓那孤鬼竟用往生做代價來求助。

    “別玩螞蟻了，快跟我一起好好想想?！?/br>
    女鬼萬般不舍地起身，坐到長椅上。

    “我現在想的是，文平的父親曾經出過意外，后被賠償了一大筆錢，但文平揮霍無度，所以沒剩下多少?！卑走b說。

    女鬼同意：“現在的關鍵是，他父親到底出了什么意外?！?/br>
    白遙想了想，道：“我猜極大概率是已經嚴重致殘，不然不會賠那么多錢?！?/br>
    揉了揉太陽xue，白遙長出一口氣：“說他死了，但文平妻子卻說要人照顧。說他沒死，沒死又怎么能成孤鬼求救呢？”

    “遠的不想，你不如先想想近的?！迸碚f，“比如現在已經是下午了，再耽擱下去，晚上你住哪？”

    對哦，這是個問題。

    白遙忙拿出手機，看了一圈周邊酒店，最低價格也是一百多，最高兩百左右。

    看了看余額，白遙看向女鬼道：“要不，我們今晚睡風雨橋怎么樣？”

    “問我做什么？我現在是鬼?！迸碚f。

    好，那就這么定了。

    傍晚，到風雨橋上吹風散步的人更多了，比至白天更熱鬧。

    白遙坐在橋最左邊，手撐在扶手上，托著下巴，目光落在遠處。那里，不安的游魂已經在暗處飄蕩，有些與游人擦身而過，它們的身子如輕煙般透過說說笑笑的人們。

    “累了？”女鬼說。

    “怎么可能，我精力旺盛著呢?！睆姶蚱饎耪f出這話。

    女鬼雙手抱臂，輕笑道：“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也許是我們把孤鬼的事情想復雜了，其實很簡單，不如退一步?！?/br>
    白遙望向她：“你有高見？”

    “沒有?！?/br>
    第5章

    白遙想再看看那孤鬼，順便取回寄存超市的東西，女鬼便陪她一起先去了文平家。遠遠望著，仍舊像掛著一塊毫無生氣的破布。

    “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迸碚f，“你之前說文平一直逼著他女兒嫁人，會不會跟這個有關？”

    白遙瞧著遠處孤鬼許久，一直沒作聲。

    女鬼注意到：“怎么了？”

    “噢，不至于，這點事入夢嚇他幾次就是，不至于這么大代價?！?/br>
    “還能入夢？”女鬼驚奇。

    “當然，托個夢什么的，就是比較隱晦?！卑走b說。

    女鬼想到往生，于是問：“不能往生，就一定不好嗎？”

    “我曾聽人說，鬼魂若不能往生，它就會一直存在，這期間它家中的后代會繼續繁衍，子子輩輩，但絕不會有好結果。早夭，殘廢，癡傻，妻離子散，也可能是一夜之間富甲一方，又一夜之間化為烏有，大起大落?！卑走b說，“直至鬼魂徹底成為失控的厲鬼，道士降服后，它的后人還有持續幾十年甚至百余年的厄運，才算結束。至于它自己，歷經百般如酷刑般的煉化后，徹底消失世間?！?/br>
    “原來是這樣?！迸砹巳?。

    “其實不能往生，也算是一種因果報應?！卑走b說。

    看女鬼疑惑，于是又笑道：“總之就是多做好事多積德，祖上才能庇佑，不然一起開啟人生困難模式?！?/br>
    晚上，文平在說教了文怡一番后，回去自己房間，熄燈睡下。

    夢里，是一處山腰，文平與父親一同摘桃。

    “爸，我可以上樹，我已經算個大人了，不會出事的?！蔽钠秸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