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不行？！為什么不行??！”

    梧桐果亂飛，像是冰雹一般砸下來。

    鳳凰卻沒有停下，它歇斯底里地吶喊，似乎在質問蒼天為何如此不公。

    “為什么？！”

    “我明明已經將杜鵑鳥的尸體挖出來了！”

    “為什么會這樣??！”

    它痛苦地喊著，極為美妙的鳳凰嗓音里面，呈現出凄厲的絕望。

    “難不成老天要鳳凰步水龍的后塵，也跟著滅亡嗎？！”

    它憤怒地喊著。

    而柏凝，坐在鳳凰巢里面。

    看著天色昏暗，梧桐果實亂墜，卻都避開鳳凰巢，避開巢xue里面，沒有動靜的鳳凰蛋——哪怕如此崩潰，鳳凰依舊記得要保護鳳凰蛋這件事情。

    柏凝蹲在鳳凰蛋面前。

    鳳凰蛋很大，幾乎和她差不多高。

    她抬起手，將手放在蛋殼之上，幾乎能夠聽見，蛋殼里面傳來的微弱心跳聲。

    不應該如此的。

    已經孵化快幾十年的蛋殼，不應該心跳聲如此微弱。

    肯定是有什么問題，還沒有被發現。

    挖出杜鵑鳥的尸體，僅僅是第一步。

    有什么被忽略了的、被遺忘了的。

    柏凝靠著鳳凰蛋，耳邊是鳳凰凄厲痛苦且不甘的哀嚎和鳴叫。

    “難不成，我也要和水龍一樣，化作骨頭嗎？”

    它厲聲重復。

    就是這句話，好似一記重錘，打在柏凝的太陽xue，瞬間，敲通了她的任督二脈。

    柏凝站在鳥巢上，大聲喊著：“鳳凰??！鳳凰??！快冷靜一下，我想到新的問題了??！”

    風聲漸漸小了起來，梧桐樹也不再嘩啦作響。

    只是鳳凰看起來，卻沒什么精神。

    它站在樹外，失落詢問：“什么？”

    “我想知道，你們是從何時開始無法孵化蛋的？”

    “一萬年前便有，不過當時數量不多，十個里面，可能有一個無法孵化?！?/br>
    “水龍呢，它們也是嗎？”

    鳳凰搖頭：“我們不在意其他族群的事情?！?/br>
    不過片刻后，它又立即補充：“但約莫是在一千年后，它們的蛋，也漸漸的，又無法孵化的部分?！?/br>
    “但是這并不能說明什么，就連我們也不可能保證所有的蛋，都能孵化?！彼f。

    “可是你們能孵出來的蛋，是不是越來越少，越來越少？”柏凝問。

    “是?！?/br>
    “到什么時候開始，徹底孵化不出來的？”

    “五百年前?！?/br>
    “在這段時間，你們做了什么嗎？”柏凝問。

    “什么意思？”鳳凰不解。

    柏凝索性明說：“巖溶煉獄里面第一百層的東西，是不是在五百年前搞出來的？”

    鳳凰陷入回憶之中，隨后，羽毛倒豎。

    “是?！?/br>
    它啞著嗓子說：“五百年前，我們抓住了杜鵑一族的族長，將它鎮壓。而后，又開始了漫長的驅逐杜鵑行動，幾乎直至百年前，才將躲在鳴春澗里各處的杜鵑，完全清理?！?/br>
    柏凝終于點頭。

    “就是如此?！?/br>
    “水龍之死，是因為如此。而鳳凰一族未能孵化鳥蛋，也是如此?！?/br>
    “那……”鳳凰表情猶豫，顯然在掙扎之中。

    “我會去巖溶地獄里面，破開這封印?！?/br>
    她會打開鳴春澗限制杜鵑進入的限制。

    這是大勢所趨。

    無法阻擋。

    第73章

    “可是當初, 我們費勁千辛萬苦，才將杜鵑驅逐出去?，F如今，將禁錮打開, 不是做無用功嗎？”鳳凰依舊在掙扎。

    柏凝卻已經下定決心。

    她走到鳳凰巢邊緣，站在高處, 和鳳凰對視。

    “天下之道, 堵不如疏?！彼偠ǖ貫轼P凰分析其利弊：“倘若為了驅逐杜鵑, 倒害死鳴春澗里的其他物種, 是適足削履?！?/br>
    柏凝沉聲道：“其實杜鵑這種生物, 雖然煩, 但還沒有如此棘手。要對付它們的話，并不足以如此大張旗鼓?！?/br>
    “那你說，之后要怎么做？”鳳凰依舊在猶豫。

    “圈養?！卑啬谝环磻? 便是如此：“或者將森林中的陣法設置更多, 限定杜鵑的活動范圍, 盡可能將它和你們隔絕出來?！?/br>
    “這件事情, 不僅僅與鳳凰一族有關?！兵P凰看向柏凝。

    “我知道?！?/br>
    柏凝在這時候, 徹底懂了, 古柏奶奶當初, 為何一句勸告也沒有, 直接放柏凝下去巖溶煉獄。

    她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

    只是柏凝當時成功避開，所以現在才想明白, 自己原來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去做。

    她看著孔雀, 震聲道：“凡間有一種東西，名叫蝗蟲。但凡蝗災飛過, 便會損毀糧食，極端情況下, 農民將顆粒無收，一年的辛苦勤勞打水漂。他們想過很多種辦法驅逐蝗蟲，但卻一直不得要領?；蛟S在你們看來，杜鵑就是鳴春澗里的蝗蟲，有它的存在，會極大程度下，威脅到后代的安全——可是，現在發生的事情已經證明，如果不解除限制的話，你、鳳凰一脈，都將步入水龍后塵?！?/br>
    柏凝敲了敲旁邊的鳳凰蛋，輕聲問：“它的心跳聲已經變得孱弱，難道你想眼睜睜看著，小鳳凰繼續死去嗎？”

    “我當然不想！”鳳凰立即反駁。

    “那便按我的意思來吧?！卑啬谅暤溃骸拔覍⒔獬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