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棲枝的聲音從后山傳來。

    柏凝笑起來，帶著得意：“怎么樣，依舊妙語連珠，不錯吧?！?/br>
    “……你先休息一下?！?/br>
    花棲枝顯然不打算評價。

    “我進了你的老巢，你不打算說些什么？”柏凝卻不滿。

    “哦，厲害?！?/br>
    “嘖，你真沒意思?！卑啬驹诤谒?，不耐煩地吐槽：“這么多年一個人住，是因為其他人被你無聊死了嗎?！?/br>
    “算了算了，和你呆著沒意思，你快放我出去?！彼戳搜圩约旱纳眢w，帶著嫌棄：“黑黢黢的，真難看，我還是喜歡我原來的樣子?！?/br>
    “你回不去?！被Φ?。

    “你在質疑我的實力？”

    柏凝覺得對方在挑釁自己。

    當下，不再和花棲枝對話，而是摩拳擦掌，準備沖出生死海。

    直到花棲枝的聲音再度響起。

    “你已經死了?！?/br>
    柏凝詫異回頭：“你說什么？”

    “你現在是我的傀儡?！?/br>
    柏凝覺得自己聽見了天大的笑話，放聲大笑，笑得肚子都開始發痛，淚水從眼角溢出來。

    “沒想到你笨嘴拙舌的，居然還會開玩笑?！彼\轉靈力，朝生死海邊緣沖去。

    “我才不信?！?/br>
    下一瞬，表情沉凝。

    ……體內靈力空空如也。

    對了，這不是她的身體。

    第2章

    身體的變化，叫柏凝不得不在意起來。

    “我的身體是怎么回事？”柏凝透過黑水，再度出現在半月山莊里面。

    依舊被攔在后山前。

    她沒有動，只不過隨手揪起一小點水滴，往后山拋進去。

    “我說了，你是我的傀儡?！被Φ穆曇袈犉饋硎侨绱死潇o，叫柏凝不快。

    “傀儡？我被煉成傀儡？你在開什么玩笑？”

    “事實就是如此?！被ν蝗怀霈F在柏凝身后。

    一身黑袍，衣服上沒有半點花紋，大大的帽兜將人藏得嚴密。

    她舉起右手，平放在身前。

    柏凝看見，她的食指冒出一根絲線，透明的，連在自己心口。

    這——曾經花棲枝控制傀儡和她過招的時候，她有看見過。

    真成了傀儡，怎么可能？

    柏凝一手抓在絲線上，毫不猶豫地往外扯。

    “呃……”

    心臟處傳來被拉扯的痛感，柏凝呼吸一窒，下意識地松了手。

    “別扯這根線?！被Υ瓜率?，越過柏凝，朝后山走去。

    “線斷了，你就死了?！?/br>
    柏凝還是不信。

    “我是你的傀儡？”她看著消失的線，順著記憶，摸上胸口的位置。

    那根線還存在，只是現在看不見而已。

    “當然?！?/br>
    柏凝聽見花棲枝說。

    而后，花棲枝食指一抬，柏凝整個人便突然騰空，漂浮在半空之中。

    花棲枝食指往右，柏凝便猛得往右飄去。

    花棲枝食指向下，柏凝狠狠跌入雜草之中，現實的沖擊，叫她好半晌才回過神來。

    哪怕是再不愿意承認，自己現在確實是奇形怪狀且被花棲枝控制。

    但是——怎么可能？

    “你殺了我？”柏凝看著花棲枝的背影。

    對方腳步并未停頓，語氣依舊輕飄飄：“我要是殺得了你，早殺了?！?/br>
    “那除了你，還能是誰？”

    柏凝坐在草堆里面。

    雜草茂盛，她整個身子幾乎被草蓋住，只依稀露出半張臉來。

    “我也不知道?！被φf：“我只知道你死了?！?/br>
    說到這里，她有些詫異：“你似乎不知道你已經身死？”

    “我可沒興趣和你談我究竟是死是活?！?/br>
    柏凝從草地里面站起來，有一些草屑混進她黑水身體里面，她只能抖掉草屑及部分黑水，再回答對方。

    “我要去找月息?！?/br>
    “她？”

    花棲枝半轉過身來。

    兜帽稍微往后滑了一點，叫柏凝看見了她似笑非笑的嘴角。

    語氣也非常微妙。

    柏凝心頭一頓，視線變得警惕起來。

    她可沒忘記，自己是在什么場合下，遇見的花棲枝——

    尸山血海之中。

    那會兒柏凝還很年輕，手里抄著一根竹鞭，只身一人，行走江湖。

    對于柏凝來說，是個再尋常不過的晚上。

    行至江南附近，夜晚突然出現火光，以及尖叫、啼哭的聲音。

    柏凝踩著竹鞭，算得上是御劍前進。

    結果看見的，是大火焚燒一切，無數的尸體倒在火焰之中，被焚毀燒焦，看不清摸樣。

    地面死傷過半。

    院子里面站著的，為數不多的人，皆穿著錦衣華服，臉上油光水滑，眉眼之中帶著邪氣，一看就是日子滋潤的人。

    而現在，他們目露驚懼，臉頰上、衣服上都濺了血，涕泗橫流。

    在看見柏凝的時候，他們哭著求著，讓柏凝救自己。

    說他們不想死。

    所有人手腳上，有密密麻麻的絲線牽引著，cao控著他們的動作。自己只是往前走了一步，男人們便相互砍殺起來。

    斷肢殘骸在自己面前飛濺，血液發出腥臭味。

    柏凝不躲不避，她順著絲線往上看：一個黑袍女子，懸掛在夜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