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悠面色慘白。

    第42章 實驗樓

    梁悠做了個出乎曲竹意料的反應。

    她第一時間竟然先去看季薄雨, 仿佛季薄雨有多么重要似的。

    不知道的還以為季薄雨和她有親戚關系。

    曲竹和附近好奇她們在吵什么的人一一對視，將那些人瞪回去：“看什么看，沒見過人吵架？”

    這話不是和梁悠說的, 她卻嚇了一跳，抬起手碰到眼底，很快地揩掉自己的眼淚，隨后垂下, 緊緊攥在一起，抓住下身百褶裙的裙邊，手指不停地搓動, 將它揉成一團, 越來越用力。

    從剛才開始就沉默的季薄雨這時才說：“沒事, 按他的計劃來好了?！?/br>
    梁悠猛然抬頭，眼睛睜大, 微微縮動, 像是不敢相信她說了什么。

    季薄雨：“是不是要撞我一下？還是什么？”

    梁悠點了一下頭，又搖了搖頭：“不止?！?/br>
    季薄雨：“按他說的來就行, 你熱身嗎？這里讓給你吧, 我已經熱身結束了?！?/br>
    梁悠、曲竹：“什么？”

    季薄雨和兩人眼神接觸, 問：“這么看我干什么？”

    曲竹指著梁悠：“她都要在比賽里搞你了, 你還說什么‘按他說的來就行’？”

    季薄雨：“嗯……可是最主要的問題不是她啊, 是她表哥，她也是被迫的?！?/br>
    曲竹：“可她是直接原因，她還是會聽她表哥的來撞你?！?/br>
    季薄雨：“她是間接矛盾，實際上對我沒有惡意, 不然為什么會來提醒我呢？”

    她看向梁悠的方向眨了眨眼：“梁悠，你說是不是？”

    曲竹：“……我服了你了, 油鹽不進的?！?/br>
    季薄雨：“讓她能交差就好了，沒必要為難她?！?/br>
    曲竹看向梁悠，沒好氣地說：“你怎么不說話？除了說一句不讓小雨參賽，別的一點忙也幫不上??？”

    梁悠被她嚇得后退半步，支支吾吾地說：“我……我也不知道說什么……”

    曲竹：“所以呢？你本來是要干什么？”

    梁悠：“就……撞她一下……表哥說……表哥說最好讓她……好幾天起不來床，摔個大的，然后天上無人機拍到，發到校園墻和學校匿名論壇之類的地方……”

    曲竹：“……壞了，把無人機給忘了?！?/br>
    季薄雨打量了兩秒梁悠的穿著：“為什么還在穿裙子，你跑一千五也要穿裙子？”

    梁悠沒搞懂她為什么這么問。

    “我想著先來這里找找你在不在，沒想到你真的在，原本打算去換衣服?！?/br>
    季薄雨：“換什么，長褲嗎？”

    梁悠：“短褲?！?/br>
    季薄雨：“帶長褲了嗎？”

    梁悠：“帶了?！?/br>
    季薄雨：“去換條長褲吧?！?/br>
    梁悠更茫然了。

    季薄雨：“去換衣服吧，我和曲竹在這里等你?！?/br>
    她不是很理解季薄雨到底在說什么，但很聽話，從門口的寄存處拿到自己的包，向這時人還不算太多的臨時更衣室走去。

    梁悠走后，曲竹問：“為什么一定要讓她換個長褲?！?/br>
    季薄雨：“摔了至少有個緩沖，不會太疼?！?/br>
    曲竹：“……？”

    季薄雨和她對視，眼神在陰云下明亮，平靜。

    季薄雨：“怎么？”

    曲竹：“是我小看你了?！?/br>
    季薄雨：“畢竟她總會撞我。她要是敢反抗，今天就沒有這事了?！?/br>
    曲竹：“嗯，別把她撞出個好歹來，那小身板……”

    季薄雨：“不會，我很有分寸?！?/br>
    曲竹語出驚人：“你以前是不是被……”霸凌過？

    季薄雨：“怎么這么想？”

    曲竹：“太熟練了?！?/br>
    季薄雨：“幫過別人?！?/br>
    曲竹：“也是，像我一樣?！?/br>
    季薄雨笑了一下，笑得很真切，說：“是，和竹子幫我一樣?！?/br>
    曲竹：“太顯眼了，那些人?！?/br>
    季薄雨看向更衣室的方向：“……嗯?！?/br>
    那樣的人很好找。

    她們天生散發著弱者的氣息。

    并非實質，也談不上濃淡，但就是一個照面就能讓人知道……

    這個人很弱。

    她的能量，她的眼神，她的姿勢，她藏不住的、幾乎溢出的懦弱與膽怯。

    人本質上是種動物，通過氣息判斷強弱的方式，在人類社會依然通用。

    梁悠很快換好衣服，走了出來。

    深藍色的運動裝襯得她更加白凈，低馬尾，神色又總是諾諾的，顯得很乖順。

    除了剛才情緒爆發時的慍怒，其余時間，她恨不得縮進自己的運動服里。

    曲竹本能地不喜歡她這樣逆來順受的樣子，但最終也沒說什么。

    季薄雨：“那我們走了?！?/br>
    梁悠：“走了？什么走了？”

    季薄雨：“現在離比賽開始還有一會兒，我們出去走走?！?/br>
    梁悠眼睛微微睜大，像沒料到她是這種反應，也像對她的離開感到惋惜。

    實際上，她和季薄雨并不相熟，也沒有挽留她的理由，只好看著她和曲竹一起撐傘向外走。

    在她們快離開梁悠視野范圍時，梁悠快速上前幾步，站在熱身室的門口向外望。

    有人進來撞到她，隨口抱怨了句怎么在出入口這擋著啊，立刻收到她惡狠狠的瞪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