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找出季薄雨比臉白的數學課本。

    林知微看著白花花宛如新生兒肌膚的課本，問：“不做筆記嗎？”

    季薄雨：“數學老師上課一直在講題，課本不怎么講?！?/br>
    林知微：“課本也很重要?！?/br>
    季薄雨：“嗯……”

    季薄雨在桌子上趴下去，靠著自己的手臂，說：“我會認真背的?！?/br>
    林知微：“背的時候要理解各個符號的意思，而且有些不用背，我給你劃一下?！?/br>
    季薄雨：“好?！?/br>
    季薄雨看著她。

    林知微拿著紅色簽字筆在她課本上勾畫，很快地翻過下一頁，瀏覽時，眼神上下掃視。

    她指骨尤其美麗，看著她轉筆的時候，會擔心筆會不會把她磨紅。

    這樣看，更像貓科了，還是正在捕獵的貓科。

    她翻過一頁書，又翻過一頁。

    季薄雨看得有些著迷，被人拿著筆戳到臉，才反應過來。

    林知微：“看什么呢?！?/br>
    季薄雨：“我在看你?！?/br>
    林知微：“我很好看？看得這么入迷?！?/br>
    季薄雨：“嗯，特別好看?！?/br>
    林知微就笑。

    季薄雨以為她不相信自己說的話，加快了一些語速：“別不相信。尤其是講題的時候?！?/br>
    林知微自然地理解偏了。

    她和季薄雨各自坐著一張轉椅，此時轉了九十度，面對著季薄雨的側面，長腿交疊，不安分地伸到季薄雨的椅子下面去，仿佛占有了一塊領地。

    季薄雨并未發現。

    她不是能發現這種細節的人。

    林知微：“只有在跟你講題的時候好看？”

    季薄雨立刻知道她在想什么，補救地說：“不是說你是工具人，是說你認真的時候，很帥，很美，很漂亮，很厲害?！?/br>
    林知微被連著幾個形容詞砸得想笑，問：“而且我只給你講題，是不是該謝謝我?！?/br>
    季薄雨認真嚴肅地點頭：“嗯，謝謝jiejie?！?/br>
    林知微滿意地笑了一下，重新開始轉筆。

    她劃完一本書，拿起下一本的時候，季薄雨才覺得有些不對勁。

    季薄雨：“為什么還有?！?/br>
    林知微：“當然是高中三年的所有公式?！?/br>
    季薄雨：“……”

    季薄雨試圖求放過：“jiejie……”

    林知微心硬如鐵：“求我也沒用?！?/br>
    季薄雨默默地縮了回去，重新趴下。

    林知微等了一會兒，又等了一會兒，真的沒等來季薄雨的再次求情。

    她把第二本數學必修上的公式也劃完，合上課本，一轉頭，對上季薄雨正在涂涂改改，不知道在畫什么。

    林知微把腦袋湊過去。

    季薄雨在畫q版漫畫，畫得很認真。

    左邊是個小人，長頭發，涂黑了。

    小人花花眼泛著光，豆大的淚珠噙在眼角，旁邊配字。

    【不能哭，貓貓是為了我好?！?/br>
    【但是怎么這么多啊……】

    【都怪數學……】

    右邊是只耳朵圓圓短短的貓，貓爪拿著筆埋頭書里，認真得眉頭擺成了倒八字。

    旁邊的配字很簡單。

    【閻王貓貓】

    【點卯ing】

    林知微笑得發抖。

    季薄雨這才發現她的靠近，下意識用手擋住了漫畫：“你怎么……靠近我都不出聲的！”

    因為驚慌，她難得有點臉紅。

    林知微不動聲色地退開一些：“是你畫的太認真了?！?/br>
    季薄雨呼吸了兩個來回，把罕見的不好意思呼吸掉了。

    林知微：“畫的什么，可以讓我看嗎？”

    季薄雨：“……你剛才不是都看到了嗎?！?/br>
    林知微：“很可愛，想再看一看嘛?！?/br>
    季薄雨在她含笑的目光里放開手，把畫的畫推到她面前。

    林知微：“貓是我？”

    季薄雨堅持地說：“是獅子?！?/br>
    林知微：“你自己都寫的貓?！?/br>
    季薄雨：“那是為了可愛?！?/br>
    林知微：“好的，我是貓貓?！?/br>
    季薄雨：“……”

    林知微：“畫的很可愛，要試試接稿嗎？”

    季薄雨：“那是什么?！?/br>
    林知微：“就是……在網上發畫，有人喜歡你這么畫，就會付錢請你給她們畫畫?！?/br>
    季薄雨：“我不會上顏色?！?/br>
    林知微：“要學嗎，我們一起學?！?/br>
    季薄雨：“我想等高考完再學?，F在先把學習學好?！?/br>
    林知微：“mama很在意你的成績？”

    季薄雨：“嗯，她想讓我……考得好一點?！?/br>
    林知微：“這樣很好?！?/br>
    季薄雨：“因為我不會做別的，所以想在這件事上努努力，但總是努力不到地方?！?/br>
    林知微摸了摸她的頭發，安慰說：“每個人都有自己適合的方向?！?/br>
    季薄雨沒有說什么。

    她并不難過。

    礙于性格，她總是比別人慢半拍，而那慢半拍，讓她比同齡人反應得更慢一些。

    所以她遲鈍，她直白。

    不然想得太多，她會難過。

    她想為mama分擔一些，但季懷心一直只是說，你是小孩，不要想那么多。

    快樂就好了，別的事，都有mama。

    好，那我當個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