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后面是一大半的空白。 就,沒有了? 魏蛟一腳踩在雕花紅木椅的橫檔上,上半身微微后仰,食指將信封口子捅開,試圖從里面抖落出其他的東西。 真的沒了。 就只有半張紙的內容。 魏蛟雙眸略有訝然和失落地微微瞪大。 他弱弱地想,離家這么久,她……難道就不想他嗎? 第二晚,魏蛟又一次地失眠了。 他有些想回去了。 下月便是春節了,又有崔琰的人混入府中一事,魏蛟想回家看看。 這邊的局面已經到了僵持階段,他在或不在其實都差不多,大局有賀時章看顧,不會出什么問題,北境那邊的情況,最好需要有人帶兵去支援,他去也未嘗不可。 魏蛟這樣想著,心早就飛回了衡陽。 —— 劉元宗軍營內彌漫著一股壓抑而沉重的氛圍,連日來的戰斗和缺糧,士兵們面黃肌瘦,眼神虛空。 一日兩碗稀薄的米粥配上干菜,對于要上陣沙場的軍士。充其量餓不死罷了,久了,連弓都拉不滿。 隔著不遠,以木柵隔開的袁軍,卻是炊煙裊裊,空氣中隱約飄來rou腥的香味,引得劉軍士兵頻頻側目,眼中盡是艷羨和不滿。 終于,在饑餓和渴望的趨勢下,幾個劉營士兵趁著夜幕降臨,鬼祟地翻過木柵,潛進袁軍營寨糧倉偷糧食。 他們大快朵頤完,準備搬幾袋回去時,幾個袁軍守衛發現了他們蹤跡,頓時陷入了一片混亂當中。 那幾人不顧一切地大喊:“打人了啊,袁軍打人了?!?/br> 袁軍士兵吐口唾沫,怒沖沖道:“不要臉,明明是你們偷糧食在先?!?/br> 聽到聲響的劉軍士兵從營寨出去,看到爭斗過程中散落一地的黃饃和干rou,頓時兩眼放光,在第一個人沖上前的時候,后面的人也跟著一蜂窩地撲上去搶。 有人見縫插針喊:“那邊糧倉還有很多!” 劉軍士兵去搶,袁軍去阻攔,兩方就這樣打起來,驚動的人越來越多,有人去拿矛戈,隨著第一個士兵倒地見血,這件事的性質就變味兒了。 睡夢中的袁淮璋被喧吵聲驚醒,不虞地問:“外面發生了何事?” 守衛沖進來憤憤不平道:“劉元宗的人來偷糧食,被發現了,還打殺咱們的士兵?!?/br> “什么?!痹磋皻獾囊幌伦诱酒饋?,吹胡子瞪眼道:“我之前好心借他糧食,他竟欺我至此!” 袁淮璋忘記了盟約,忘記了要攻打荊城,滿腦子都是這些日子以來對劉元宗的不滿。 “取兵器來,我今日要同那jian惡小人一決雌雄!” …… 這一晚,昔日盟軍大動干戈,徹底鬧掰。 當初晨的光亮從地平線升起,混亂漸漸平息,但營寨的景象卻慘不忍睹,隨處可見的尸體,丟棄在水坑的黃饃吸飽了臟水,不復昨晚哄搶的熱鬧。 這場爭斗中略勝一把的劉元宗站在原地宛若一尊雕像,用刀抵在地面支撐身體屹立不動。 突然間,他聽見了不遠荊城集結兵馬的號角聲,僵硬許久的脖子才慢慢抬起來,他看向荊城的方向,眉頭緊皺,思緒如同亂麻一般,難以理清。 —— 魏蛟是在即將到達衡陽的路上收到了宋遼的消息。 荊城告捷,劉袁二軍潰敗而逃。 劉元宗受了重傷,回兆都的路上聽到自己兩個兒子為爭權奪利打得不可開交,雍州內亂,加上自己戰敗,劉元宗竟就這樣當場氣得吐血身亡。 讓人唏噓。 如今荊城危機解除,劉維劉統忙著爭權奪利,袁淮璋損兵折將嚴重,短時間內成不了氣候,也不可能再卷土重來。 再說季郁那邊,招降前魏蛟攻滁邱,若不是敵我力量懸殊,加上城內缺糧,魏蛟也沒有把握能那么順利地就拿下滁邱。 季郁這人深知守城之道,戰術靈活,孫捷盡管有八萬軍隊在他手上也沒落到好,將士們漸漸疲乏,只是礙于主君命令才一直守在城下,孫捷收到蕭奉的求救急報后即刻便退軍了。 幾年前張玖曾派人去劫持魏蛟新妻,想以此破壞魏蕭二家的聯盟,如此得罪了魏蛟,便一直惴惴不安,總疑心魏蛟會來攻他。 當聽到手下說魏蛟給他送了信來,張玖以為是請戰書,嚇得差點從位子上跌下去,但轉而想想又覺得不可能,幽州如今四面被圍攻,就算魏蛟再如何兵多將廣,也不大可能會這個時候來找他麻煩。 懷揣著不安緊張,張玖將信封撕開。 見到是魏蛟想請他幫忙,便松了一大口氣。 招來家臣僚屬,眾人嘰嘰咕咕地商量了一通,覺得站魏蛟那頭也沒什么壞處,他與蕭奉多年恩怨,是難以和解的仇敵,但魏蛟就不同了,俗話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世人誰不曉得天下雖然依舊是大沅的天下,但洛陽那位毛都還沒長齊的小皇帝也只是淮南王崔琰的傀儡罷了。 蕭家是淮南王的岳家,若崔琰真的將魏蛟干掉了,再轉過頭來收拾益州簡直易如反掌。 并且他在危難關頭幫了魏蛟,從前舊怨怎么的也得抵消了吧,他又沒真的做出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