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那人不疑有他,大方應了。 蕭旻珠走至轉角處,等對方看不到了,面容瞬間恢復平淡,對著青竹耳語幾句。 青竹一聽立馬變得肅然,往前院去了。 男人以為完成了任務,氣定神閑地坐在大廳內等待,誰知沒過一刻突然沖進來幾個府衛,他一時懵住了,沒反應過來。 府衛鐵鉗般的手牢牢抓住他的雙臂,用繩子綁起來。 “老實點兒!” 直到手被人反剪,雙膝跪到地上,他才醒過神來。 但為時已晚。 男人滿目震驚,仍不甘心地解釋說自己是魏蛟派回來接人的。 說去收拾衣物的蕭旻珠端手施施然進來,聽到這話忍不住笑出聲,“你若不拿那封信出來,沒準我還真跟著你一道走了?!?/br> 魏蛟離家那么多次,有幾次是給她專門寫了信回來? 他那人字跡和小孩兒比好不了多少,喊了他多少回練練字都不聽,又羞于在她眼前展示,出門在外基本不會給她寫信,就算寫了也會讓個她眼熟些的軍士帶回來。 真正讓蕭旻珠識出破綻的也還是那封信。 不可否認,字描摹地確實有七八分魏蛟的字跡,連她初看都有些分不清。 但寫這封信的人一定是個飽學之士,幾乎是下意識地,通篇下來沒有一個錯別字,行云流水,邏輯清晰,上面有的魏蛟原來常會寫錯的幾個字,也都是正確寫法。 處處都透露出不正常,蕭旻珠便開始懷疑這人的來歷。 “你是誰的人,如何偽造的魏軍的令牌?” 那人見自己身份敗露,也不裝了,抬起目光幽深地盯著蕭旻珠冷冷笑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br> 蕭旻珠點點頭,倒是個硬骨頭。 蕭旻珠面無表情地刮了刮杯蓋兒,“把他丟進外面池子里好生泡泡,直到他愿說了再撈起來?!?/br> 后面還加了句,“死了也沒干系,反正咱們也沒什么損失?!?/br> 說完,輕啜了口杯中冒著白氣兒的熱茶。 十二月底的幽州,寒風已經如刀割般凜冽,冰寒刺骨,將手放入冷水中不消一會兒手指就會被凍得變麻木。 一刻鐘后,府衛將渾身打濕、蜷縮打顫的人丟到花廳的地板。 蕭旻珠挑眉:“喲,將軍這會兒愿意說了?” 屋內燃了炭盆,暖和宜人,和外面完全是兩個天氣。 蕭旻珠示意伺候的下人將倒好的熱水端一杯給男人。 被池子里的冰水那么一凍,男人身軀和大腦都仿佛不會動了,面容呆怔,直到感受到室內溫煦的熱意,他先是打了個激靈,僵硬的軀干才慢慢活過來似地。 他緩緩道:“是淮南王派我來哄夫人去原野,彭城只是個幌子?!?/br> 蕭旻珠一驚:“崔琰!” 男人點頭。 蕭旻珠皺眉,又問:“那封信是何人所寫?還有令牌,你們是怎么偽造的?” 竟仿的和真品相差無幾,莫非幽軍里面出了內鬼不成?若崔琰想干壞事,豈不是變得更容易了。 男人解釋:“信和令牌都是由呂粟經辦,他曾經在燕侯手下當任過一段時間?!?/br> 呂粟竟逃脫了追捕,投到了崔琰門下。 怪不得,呂粟在魏蛟身邊待了幾年,自是熟悉魏蛟字跡還有軍營將領的令牌,才能復刻得這么像,要是今天她稍微大意些,豈不是就被崔琰騙去了。 一想到崔琰的某些行經,蕭旻珠就感到惡心反胃。 她得早點告訴魏蛟,萬一他們沒有準備中了崔琰詭計怎么辦。 蕭旻珠將今日發生的事情簡括地寫在紙上,裝進信封,又封了火漆,命小廝帶到驛站,請信使盡快送到魏蛟手上。 如今,衡陽也不安全了,崔琰的人都混得進來。 崔琰抓她,是想用來威脅魏蛟,還是……他也知曉了原本劇情,對從前的蕭旻珠“念念不忘”。 不怪蕭旻珠多想,蕭青雁和她先后得知了原著劇情,崔琰會覺醒記憶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無論哪一個,蕭旻珠都無法接受。 難道她就逃脫不了虐文女主的命?注定被虐被脅迫。 這一晚,蕭旻珠輾轉反側,睡不著覺。 第二日一早,蕭旻珠讓青竹白桃收拾好金銀細軟,對外借口去城郊別院小住,黃昏時乘坐普通的青蓋馬車出城去了。 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魏蛟那邊仍和崔琰僵持著,原先崔琰還派兵士時時來城下挑釁,這幾日倒是閉城不出了。 天氣越來越冷,有時還會刮起雪片子,幽州的冰寒天氣不是南邊可以睥睨的,今年雨雪比較多,賀時章估算今年甚至比前兩年更冷,一個月前向魏蛟獻了一計退敵之策——將原野讓給崔琰。 不過離開前將各處民房和官房的火墻和火炕一一摧毀,帶全城百姓退到幾十里遠的珉安。 百姓們按照批次悄悄離開了原野城,后面魏軍不經意間露出破綻,崔琰“勢不可擋”地攻破原野,魏軍潰不成軍敗北,慌亂退到了珉安城。 崔琰不是想要原野嘛,那就給他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