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但蕭旻珠也不好向沈嘉月明說自己與魏蛟其實是湊在一起過日子的假夫妻,耐不住沈嘉月催促,只好也去求了一道。 兩人從山上寺廟下來,回城路上遇到一列奇怪的隊伍。 最前方的步輦坐著一名青灰道袍,鶴發童顏的老者,他目露悲憫,神態平和地望向周圍人,抬輦的是四位年紀瞧著十三四歲的青衣道髻少年,步輦加上老者的重量可想而知,但他們卻步履穩健,仿佛肩上無物的輕盈。 步輦古樸典雅,四面都雕刻了一朵栩栩如生的青色蓮花,蕭旻珠注意到老者和他身邊的人穿著的衣服上也繡了同樣的圖案,這群人像是以青蓮作信仰圖騰。 她心中感到奇怪,問旁邊的沈嘉月以往衡陽有沒有出現過這群人,沈嘉月也道不知,“瞧著像是新冒出頭的教眾?!?/br> 幽州地處邊境,多年來聚集了許多高鼻深目的異族人在這里安家,文化交流與融合,大家的信仰各有差異,因為需求不同,也就會產生新的宗教門派。 后面跟著一群衣衫襤褸破舊的人頂禮膜拜,他們手里皆握著一道折得小小的黃紙,口里高呼拜送張天師,虔誠無比。 隊伍漸漸走遠,蕭旻珠只得放下車簾,將疑惑暫時壓進心里。 —— 夜空低垂,城墻覆雪。 寒風呼嘯而過,帶來一絲戰栗。 幾個士兵在城墻上打著火把巡邏,突然聽到城下傳來人聲。 “快開城門!” 低頭去瞧,城門前立著十余人馬。 夜黑雪飛,他看不清對方手上拿著的令牌,君侯不在衡陽,上面交代時刻都要保持警戒,城門都是有宵禁的,這些人為何半夜突然造訪,有士兵謹慎地問:“城下是何人?” 底下人回:“君侯回來了?!?/br> 聞聲趕來的守城將軍舉著火把往下定睛一看,露出吃驚的面容,忙命手下人打開城門。 安靜的長街漸次響起馬蹄聲,是往北邊的方向。 窗外天色已晚,蕭旻珠躺在床上睡不著。 那天過后,楊夫人開始從各個方面刁難于她,有時是抄佛經,有時是她讓做香囊。 有借口能拒掉的蕭旻珠都拒了,實在拒絕不了的就只能答應下來,就比如小桌上的那個只開了個頭的香囊。 說是楊夫人睡眠不好,讓蕭旻珠做個安神香囊以表孝心。 當然蕭旻珠也不是個溫聲吃啞巴虧的主,每次去楊夫人的順安堂,也會把里面的幾人氣的斂聲不語。 可謂是磁場不和,相看兩厭,只是還沒撕破臉皮罷了。 五日前蕭旻珠開始抱病,干脆避開和楊夫人的相處。楊夫人卻表現得不依不饒,還派吳嬤嬤來了兩趟,看她是不是在裝病。 尋常老夫人若不喜歡孫媳,尤其這個孫媳還很牙尖嘴利,恨不得離得遠遠的,見到了頂多陰陽怪氣,貶損幾句;楊夫人偏偏是,孫媳給她找不痛快,她也要給孫媳找不快,傷敵八百自損一千那種。 所以討厭是愈久彌深的嗎? 蕭旻珠還沒想清楚這個問題,外面突然傳來“哐當”的一聲響。 她坐起身,循聲出去,卻見門口位置站著一個潦草的高大雪人,對方也聽到了她的腳步聲,大步往里一跨,蕭旻珠嚇了一跳,以為是哪個不要命的小偷跑侯府里來了,正要開口喊人。 “是我!” —— 房里燃了炭盆,暖和得緊。 對方肩頭的積雪漸漸消融,化成水滴,落在地板上,露出里面的鎧甲。 眉毛和臉上的雪花也化成水滴流入衣襟,一張熟悉的俊容顯露眼前。 鹿苑燈燭被點亮,人進人出地又熱鬧起來。 下人將熱水抬進盥室。 魏蛟將戴著的頭盔取下來放在桌前。 因著連夜趕路,他的眼角眉梢帶了些倦意,下巴的青色胡茬也冒了出來。 蕭旻珠打量著眼前闊別大半個月,形容稍顯狼狽的青年,好心地問了一句地問:“需要我幫忙嗎?” 魏蛟目光泠泠,掃眼她說完依舊站在原地不動的身影,就知她是嘴上說說的而已。 只淡淡道了聲:“不用?!苯又_始脫卸身上的戰甲。 蕭旻珠乖乖應了聲好,站遠了一點端看他脫衣。 魏蛟:…… 對方坦然的目光讓他覺得有些無所適從,像是在看小狗撒尿,小貓吃食一般。 魏蛟皺眉:“你…轉過身去?!?/br> “噢好?!笔挄F珠自然地轉身。 她剛剛在想,魏蛟跑去荊城揍人,還一連去了將近二十天,行軍在外諸多不便,會不會好多天都沒有洗澡了。 所以,剛剛魏蛟脫衣的時候,蕭旻珠特意站遠了一點。 她鼻子動了動,好在只聞到了一絲冷冽的冰寒氣息。 脫得只剩里衣的時候魏蛟轉身去了凈房沐浴,連夜趕路,冷風打在裸露出來的臉頰和手背時,宛若無數小刀割rou,隨后變得麻木一片,直到身軀漫進溫暖的熱水中,仿佛才又活了過來。 魏蛟拿起木瓢舀水從頭頂澆落,突然被右臉上突然傳來的絲絲縷縷的痛癢牽扯了注意力。 他沒忍住用手去碰了碰,咧嘴嘖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