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初意：“爺爺還好嗎？”

    自從那年春節聽說住院，就再沒有過消息。

    “好得很?！敝苄蝣α诵?，“除了腿腳不利索，耳背，什么都好，醫生說看他這樣，活到八九十歲沒問題，運氣好點兒還能過百歲?！?/br>
    喬初意聽著也就放心了：“那就好?！?/br>
    “我太爺爺活到九十九?！彼f著，意味深長地看向她，“我們家男人都長壽，所以你大可放心，我雖然比你大幾歲，但肯定能陪你到老?！?/br>
    喬初意想起他身上那些疤，垂下眼：“現在說還早呢，你要在部隊那么久，誰知道……”

    說著說著，她不自覺消了聲，目光有點黯。

    “一一?！彼阉侵荒_放到床沿，握住另外一只，“我知道，我的職業有一定風險，但那是我自己該承受的，不是你?！?/br>
    喬初意鼻頭酸了酸，望向他。

    “不要有壓力，也不要害怕?！彼凵癖热魏螘r候都要溫柔，帶著讓人無法抗拒的安定，“我希望你跟我在一起是開心的，任何負面情緒都不要有，好嗎？”

    喬初意怕自己哭，忙不迭點頭。

    “萬一……”他輕松地笑了笑，仿佛一點不放在心上，“那就是我沒這命?！?/br>
    喬初意紅著眼眶瞪過去：“不許有萬一?！?/br>
    “好?！彼p輕捏了下她的腳，像是安撫，也像是認真的保證，“沒有萬一?！?/br>
    喬初意看著他繼續按摩自己另一只腳，和小腿，乳液在他的摩挲下變得溫熱，逐漸被皮膚吸收，裂皮的腳底也逐漸變得光滑，

    不禁彎起了唇：“周序霆，你跟以前也不一樣了?！?/br>
    “我當然不一樣了?！彼χ?，連她的腳趾頭一起按，“人都會變，何況是五年，我都快三十了，還能和以前一樣嗎？”

    喬初意抬手戳了戳他的臉：“你都不說話氣我了?！?/br>
    以前他也讓著她，但嘴上不饒人，動不動一句話氣得她七竅生煙。

    現在這個臨近三十的男人，雖然臉也帥帥的，笑起來也痞痞的，卻再也不會以逗她生氣為樂了。

    周序霆抬頭，挑了挑眉：“不習慣？還是很懷念？”

    “其實是有點懷念?！眴坛跻馔劬?，深深地，好像要把所有的愛意和情緒都獻給他，“那時候的你好像更快樂，更肆意，什么都不在乎，好像天地之間，就沒有能阻擋你的東西?！?/br>
    “就和那時的你一樣，天真，單純，還沒長大?！敝苄蝣⌒囊硪淼胤藕盟哪_，手掌撐在床沿上，看著她，“時間是會改變很多的，但很幸運，我們之間的感情沒有變?！?/br>
    喬初意俯下身，雙手捧住他的臉：“我愛你，周序霆?！?/br>
    “我也愛你?！蹦腥藗冗^頭親吻她掌心。

    *

    他們誰都沒想到，六年前暢通無阻的一條路，如今會變得這么擁堵。

    從獨山子上路半天，緩緩挪動二十公里，后來似乎有警察出動，速度才稍微快一些。

    原本四五個小時就能走完北段，直到中午，還在海拔三千多米的高峰。

    周圍都是巍巍雪山，景色倒挺好看。

    終于到一片停車歇息區，喬初意想拍照，周序霆讓她穿上羽絨服。

    下車前她邊穿邊嚷嚷，哪里需要羽絨服，結果打開車門的一刻，刺骨寒風直撲腦門，整個人差點被吹傻。

    男人笑著把她拉進懷里：“還嘴硬嗎？”

    當即她也顧不得風度，額頭往他胸口里鉆，吸了吸鼻子：“凍死了，周序霆，不是秋天嗎？”

    “這是雪山?！蹦腥巳嗔巳嗨伙L吹亂的后腦勺，“走了，去拍照?！?/br>
    國慶長假，這里成了旅游勝地。

    山上密密麻麻的人，都在各種凹造型拍照，還有小孩子在打雪仗。

    她請了一個路人小jiejie幫忙，給她和周序霆拍合照。

    那年的八達嶺長城，她站在鏡頭前傻乎乎的，怎么也想不到今天。

    閃光燈亮起的那一刻，她踮起腳，親上他臉頰。

    周序霆開了幾個小時的車，喬初意心疼他，沒急著走，拍完照兩人回車里吃東西。

    開著空調，看著外面的游客和美景。

    喬初意一邊喝酸奶，一邊把頭靠在他肩上。

    “大自然真的好神奇?！彼?，“同樣三千多米的海拔，這邊看到的是雪山，南方是草原。一天走完這條路，能經過一年四季?！?/br>
    周序霆低下頭，輕輕捋開她額前碎發：“那你更喜歡什么季節？”

    喬初意握著他的手，說：“我喜歡夏天?！?/br>
    這個答案似乎與這里毫不相關，周序霆怔了怔，看著女孩抬起頭，呼吸灼灼地貼向他。

    她的手捧住他臉頰，親了親：“2010年夏天，在學校見到你的第一天?！?/br>
    那是這段命運的開始。

    周序霆望著她眼睛，深邃如海的眸底仿佛藏著許多話要說，可最終他什么都沒有說。

    只是側過頭，溫柔地含住她唇瓣。

    *

    這一次走這條路，喬初意幾乎沒睡過覺，一路都在看著風景和他說話。

    還偷拍了許多周序霆開車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