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跟她們聊得發笑，旁邊傳來樊枝的聲音：“序霆最近很忙嗎？你倆沒聯系？”

    “……嗯?！眴坛跻獾拖骂^，應聲。

    樊枝嘆了嘆，沒說什么，起身去收拾碗筷。

    這一次等到零點，春晚中煙花盛放，萬人齊呼新年快樂，她也沒等到周序霆一個問候。

    她知道此時此刻他一定在苦寒的邊境，也沒有人問候。

    點開兩人對話框，心如止水地發了一句：【新年快樂?！?/br>
    *

    周序霆直到正月初四才聯系她。

    那會兒她在寧波一個親戚家做客，mama陪親戚們打麻將，孩子們瘋趕打鬧，而她很是無聊，在小區門口的石墩子上發呆。

    看著街上路過的情侶和一家三口，都覺得刺眼又心痛。

    就在這時，周序霆電話打過來。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他不再小心翼翼解釋自己的失聯，似乎也覺得那些話很蒼白。

    反正說來說去就那么幾句，再多的，保密的，也不能告訴她。

    電話接通，只是尋常地問她：“最近好嗎？”

    喬初意有點難以啟齒。

    她好嗎？一點都不好，可聽著他的語氣，似乎篤定她一定

    很好。

    最后她什么也沒說，只“嗯”了一聲。

    周序霆聽出她興致不高，頓了頓，才又開口：“生日禮物沒來得及準備，給我幾天，一定補給你?！?/br>
    “不用啦?！眴坛跻鈴澠鸫?，盡量帶著笑腔，“生日每年都能過，不差這一次?！?/br>
    那邊好像思忖了片刻，在揣摩她心情：“真這么想嗎？”

    “不是鬧脾氣？”

    “不是啊?！笨粗粚δ贻p父母牽著女兒過斑馬線，她眼眶熱了熱，還是努力彎著唇，“周序霆，我有件事要跟你說?！?/br>
    他輕笑：“正好，我也有件事要跟你說?！?/br>
    喬初意抬手抹了抹眼睛：“你先說吧?！?/br>
    “這次團里有兩個出國集訓的名額，都落在我們隊?！彼f，“上面應該要派我過去?！?/br>
    喬初意“哦”一聲：“去多久??？”

    周序霆：“三年?！?/br>
    輕飄飄兩個字，只像微風一樣拂過，但她好像聽見自己勉強支撐的小世界，轟地碎掉了。

    “這次機會難得，去了那邊，能接觸到全球頂尖的作戰和武器系統，到時候回來，我就不用常年待在新疆了?！彼呎f邊笑著，似乎很期待，有條有理地規劃，“三年后你也畢業了，我們可以直接結婚?！?/br>
    喬初意沒說話，男人沉默兩秒，試探地問：“一一，在聽嗎？”

    “嗯?！眴坛跻馓帜四ㄎ竦哪橆a，“恭喜你?！?/br>
    這一句恭喜是真心的。

    雖然她不懂，但也能猜到這對他來說，或許是能改變命運的機會。

    他那么優秀，那么聰明，也應該要成為更厲害的人。

    周序霆問她：“你剛才要和我說什么？”

    那一家三口過完馬路，已經走了很遠很遠，變成一排模糊的影子，但即便這樣，還是溫暖地依偎在一起。

    可這樣的溫暖，她再也不會有了。

    想要傾訴的話全都咽回肚子里，她突然覺得很沒意思。

    兩個人永遠不會同頻的喜怒哀樂，總是遲到的問候和關心，即便聽著他聲音，也像分隔在不同世界的無力感，還要這樣持續三年嗎？

    她一心想朝他靠近，可他卻要去更遠的地方。

    喬初意深深吸了口氣，仰頭看著刺目的陽光，眼眶灼熱而生疼。

    最后發出聲音的那刻，碎裂的感覺從心臟中心蔓延開來，蓋過了額角傷口的劇痛：

    “我們結束吧?！?/br>
    第46章

    兩邊同時安靜下來, 仿佛空氣和時間都凝固了，喬初意握著手機蹲下身，把自己抱住。

    一句話，好像用光了她全身的力氣, 可天地之間只有她自己, 能給自己一點點能量。

    “在杭州嗎？我來找你?！睂γ娴娜松ひ舻统?，仿佛壓抑著什么。

    “你別來?！眴坛跻馕宋亲? “來了也沒用?！?/br>
    恍惚一個世紀的寂靜, 在兩人之間劃下一道天塹般的溝壑。

    最后才聽見他微哽的聲音：“決定好了？”

    喬初意埋著頭：“嗯?！?/br>
    周序霆：“我說什么都沒用了？”

    “嗯?！彼恳宦暥即鸬煤芸?，給人一種毫無留戀的錯覺。

    “對不起?！蹦腥说纳ひ舴路鸪寥氲氐? “是我沒做到?！?/br>
    喬初意淚流滿面，再發不出一點聲音, 只一個勁搖頭。

    然而這一切他看不見。

    “答應你很多次, 都沒做到?！彼猿暗匦α艘宦?，“我也不想再失約了, 每一次都很內疚，怕你生氣，可你不生氣又會更內疚?！?/br>
    喬初意抬手捂住臉, 淚水從指縫里洶涌出來。

    “以后……找個能在你身邊的吧?！彼銖娦χ?，感覺下一秒就要哭，“別再被我這種人騙了?！?/br>
    失聲痛哭之前，她渾身顫抖地掛斷電話。

    *

    樊枝發現這個寒假, 喬初意格外安靜一些。

    沒事總是沉默發呆，不再嚷嚷著要她做這做那吃，不再突然出現莫名其妙的想法, 要養只貓，養只狗, 養只小倉鼠什么的，也不再跟她發叛逆的小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