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衛玄沒走出幾步,便有看守山門的護衛,渾身是血跑來報信:“啟稟殿下,有官兵攻上長生殿,山門已經失守?!?/br> “對方有多少人馬?” “大約有三千官兵,而且禹城的縣令與衙役們也在隊列?!?/br> 衛玄瞇起眼眸,眼底閃過一絲狠辣,想必是禹城的縣令貪生怕死,不敢再替他遮掩了,若只有三千官兵,一時半會兒,應該攻不上來,他現在很好奇,帶兵者會是誰呢? 衛玄腦子里浮現出一個答案,柳時絮身邊唯一能用的帶兵之人,只有沈澈,這也就意味著沈澈帶十萬兵馬支援鄞州,全是假象,這么說來,北周與賀朝的決裂也都是做戲? 難怪北周老皇帝推三阻四不愿出兵,原來早就暗中與賀朝結盟,理清思緒后,衛玄心知自己這一次是徹底敗在柳時絮手里了。 但局面不算最糟糕,只要他還活著,逃回西越,重新組建勢力,他日東山再起,這筆帳他定要向柳時絮討回來! 衛玄將腰間的另一枚腰牌取下,遞給傳信的守衛,“此刻封你為新任白虎堂堂主,召集長生殿所有人手,速速趕往山門抵御敵軍?!?/br> 那守衛大喜過望,露出一副臨危受命的神情,拜謝過衛玄后,即刻起身去召集人手。 衛玄又派了幾個人,去燒毀長生殿的名冊、書信等重要物件,隨后帶上自己的心腹與影衛,趕往通向山下的密道,臨行前,他沒忘記把謝黎也一并帶走。 雪越下越烈,過了許久,廢墟的另一邊,爬出來一個人。 凌祈拖著舊傷起身,茫然環顧四周,尋找小月兒的身影,方才山體崩塌之時,他拼盡力氣將她甩了出去。 天色愈發暗沉,雪霧如疾風般鋪天蓋地卷來,視野晦暗,只瞧得見白茫茫的雪地。 凌祈低頭找了好一陣子,才尋到被雪掩埋的楚漣月,她暈了過去,臉與胳膊露在外面,手里緊緊握著木雕小狗。 “小月兒,快醒醒!”凌祈將她從雪堆里挖出來,抱緊她凍僵的身子,用溫熱的掌心貼近她冰涼的臉。 許是暖和了一些,楚漣月漸漸蘇醒,看清了眼前人的臉,聲音有些恍惚,“阿祈你沒事就好,柳大人在哪?他逃出來了嗎?” 凌祈見她恢復清醒,心里暗自松口氣,刻意避開她的問題,“你覺得哪里不舒服嗎?風雪越來越大,我帶你離開這里,想不想吃一碗熱氣騰騰的長壽面?我煮給你吃,就像去年一樣好不好?” 楚漣月掙脫凌祈的懷抱,直起身子,半跪在地面,愣愣望著面前已經完全被雪掩蓋的廢墟,喉嚨發緊,心跳加速,身軀僵直,完全不能動彈。 寒風刺骨,她卻感受不到身上的痛與冷,看著掌心圓潤可愛的木雕小狗,心口彷佛生了一根冰刺,在她心間蔓延,一點點將她身軀的余熱吞噬。 楚漣月一言不發,將木雕小狗揣進懷里,徒手去刨廢墟,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她不會留下柳時絮一人,孤零零長眠于此。 指甲被石塊折斷,鮮紅的血從指縫滴落,就像是一朵朵在雪地里凌霜綻開的紅梅,透著股妖異而窒息的破碎感。 凌祈不忍再看下去,攥緊楚漣月的手腕,“小月兒別這樣,你一個人就是挖十年也挖不出來?!?/br> 與此同時,遠處茫茫雪霧里,傳來一陣急促紛亂的腳步聲,來人不止一個,凌祈惕厲望向聲音來源處,看清來人的剎那間,他如釋重負。 沈澈、林深、墨新與晏瞳都趕到了此地,晏瞳扶著師兄,幾人身后還跟著柳時絮曾帶來的暗衛,以及軍中的將士們。 “柳四哥在哪里?”沈澈穿了一身 盔甲,手持染血的長戟,剛在山門前對陣殺敵的他,當著將士們的面,言行舉止帶著幾分將領不怒自威的殺伐果斷。 然而當他瞧見轟塌的山體、半跪在廢墟前失魂落魄的楚漣月,后背一陣發涼,冷峻的臉上流露出少年人的茫然與無措,幾年前親兄長死了,尚有柳四哥陪他度過那段渾渾噩噩的日子,可如今柳四哥也不在了,滿腹愁怨心事,此后該當與何人訴說? 他雖久經沙場,看慣生離死別,但一想到自己兄長和柳四哥永遠離開自己,不免悲從中來,當著眾人的面放聲痛哭。 林深的眼眶也逐漸濕潤,別過臉去,不忍再聽。 墨新則一聲不吭走上前,幫著楚漣月一起刨廢墟。 晏瞳掃視了一圈四周,發現謝黎不在,不知他是否也被壓在廢墟之下,她想過去幫忙,但自己一松手,師兄便會站不穩摔倒在地。 沈澈并未陷在悲痛的情緒中太久,他仍記得柳四哥臨走前說過的話,辦好柳四哥所托付之事,才不會枉費那么多人的犧牲。 “衛玄尚未擒獲,大家都振作起來,一定要捉住衛玄,給親人報仇!” 大營的援軍還未趕來,沈澈此次帶來的人手有限,而且大部分士兵正在別的地方與長生殿的殺手搏斗廝殺,他便只派了一支五十人的小隊,留在此處挖廢墟,無論如何也要將柳四哥帶回玉京。 安排完這些事,沈澈須得回到陣前遣兵調將,想徹底清掃長生殿,而林深與墨新各自帶人繼續搜尋衛玄的藏身之處。 晏瞳不會武功,為了不拖累大家,也打算扶著師兄前往軍醫營帳,力所能及救死扶傷,離開前本想跟楚jiejie說說話,但話語到了嘴邊,她又咽了回去,最終沉默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