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這日,楚漣月剛從衙門下值,發現隔壁與兄長一起從軍的鄭茂,正站在院子里,和爹爹說話。 難不成是兄長回來了? 她仰起笑臉過去打招呼:“鄭大哥,你何時回來的?我哥哥也回來了么?” 她朝屋內張望,并沒瞧見兄長的身影。鄭茂轉過身,臉色鐵青,她登時不寒而栗,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 “怎……怎么了?” 鄭茂哭喪著臉道:“楚家兄弟被人冤枉下獄了?!?/br> 原來,她的兄長楚梧剛升上副尉,便被人栽贓陷害,說謀害了永昌侯的小世子,現下被霍將軍關進牢里,等待聽審。 “可知道是誰干的?”楚漣月沉聲問。 鄭茂點頭:“指證楚兄的人是預武校尉,聽說他背后那人姓董?!?/br> 姓董?莫非是董武? 楚漣月先將氣得頭暈的爹爹扶回屋子,再與鄭茂商討營救兄長的策略。 鄭茂給她出主意:“楚小妹,你在衙門當差,可認得什么當官的?只要能與將軍說得上話的便成,興許還有機會救楚家兄弟?!?/br> 楚漣月首先排除掉趙知府,他與董家蛇鼠一窩,肯定不會幫忙,再然后是……柳大人? 她有點為難,要不要去找他呢? 第十四章 想了一整夜,楚漣月打算去見柳時絮一面,畢竟兄長的性命,比起她那不值錢的自尊心重要得多。 早早來到衙門,很不湊巧,她從衙役那打探得知,柳大人一早派人遞來告假文書,說要休沐一日。 沒功夫再等下去,她徑自敲了柳府的門。 柳府護衛通報后,出來迎她的人竟然是墨新?他一向對柳時絮寸步不離,怎的今日也肯給她帶路? “謝黎呢?” “他有事不在?!蹦吕浔?。 她識趣地閉上嘴。 二人剛走到雪院門口,脆生生的女聲從院內傳出:“表兄,我真不愿嫁給太子,要不然你去跟我爹說,你想娶我如何?爹爹向來偏疼你,肯定會應允的?!?/br> “婚姻之事怎可兒戲?”柳時絮輕聲訓斥,但語氣里并未有責怪之意。 腳步微頓,楚漣月覺得自己似乎來得不是時候,但墨新比她更快一步進入院中,打斷了里間人的談話。 “公子,人帶來了?!?/br> 楚漣月只得提步跟上,恭恭敬敬行了個禮:“卑職楚漣月參見柳大人?!?/br> “請起?!绷鴷r絮淡淡道。 目光觸及片刻,兩人各自挪開,既生分又默契。 “哇!衙門竟還有女子當差?表兄在信里從不跟我提這些新鮮事?!苯劶偤闷娴卮蛄恐i月。 楚漣月聞聲抬頭,眼前的姑娘跟她差不多大,身著鵝黃蝶紋對襟襖,挽了個飛仙髻,髻上綴著幾顆圓潤的珍珠,顧盼間,眼波流轉,靈動嬌俏。 與柳時絮站在一處,二人還是很般配的。 “你找我有什么事?”柳時絮問。 話噎在嗓子眼,楚漣月欲言又止,不太好直接說,“柳大人,能否借步說話?!?/br> 姜聞紓更加好奇,“這么神秘,是衙門里的公事么?連我也不能聽?” “一點私事?!?/br> 聞此言,姜聞紓頓時沒了興致,還以為是衙門發生什么不得了的事,隨即不滿道:“你的私事改天再說,表兄今日已經答應陪我逛鄞州城,總得有個先來后到吧?” 楚漣月望向柳時絮,眼底帶著些懇求的意味。 昨夜落了霜,柳時絮注意到她凍得發白的唇,眸色晦暗道:“若非要緊事,那便等我回來再說?!?/br> 寒涼刺骨的穿堂風灌進領口,楚漣月酸澀笑了笑:“柳大人先忙,卑職告退?!?/br> 兄長生死不明,她不能再等下去了。 回到家中,她先安頓好爹爹,將所有銀子揣懷里,又租了兩匹快馬,與鄭茂趕往軍營。 傍晚將至,臨回府前,柳時絮讓姜聞紓先走,自己則繞來衙門口,等楚漣月現身,若不出意外,她總是在這個時辰趕回衙門吃飯。 過了許久,仍不見她來,他打發墨新去問,才從捕頭那兒得知,楚捕快自晨間出去后便再沒回過衙門。 捕頭討好問:“這丫頭興許躲哪里偷懶,大人若有要緊事,卑職可去楚捕快家找她?” 柳時絮放下車簾,“不必了,回府吧?!?/br> 柳府內,出門辦事的謝黎已回來多時,見自家公子進門,便將一紙書信交到他手里,并匯報這段日子的行程。 “公子,沈小世子想請您去一趟軍營,他說殺死沈公子的兇手可能就藏在軍營里?!?/br> 沈小世子沈澈,是沈青辭的親弟弟,也是霍將軍手底下的副將。 柳時絮看完書信,眉頭緊蹙。 此前,他已經解開了牧羊圖上的密語,此密語是霍將軍帳下的團練使與西越人來往的證據,于是他派出謝黎把此圖交到沈澈手里。 現在,沈澈在來信中說,團練使吳成離奇死在牢獄中,他自己也三番五次遭到刺客滅口,便故意詐死欲使敵人降低防備,還邀請柳時絮去軍營配合他演一出戲。 “明日便安排啟程事宜?!?/br> 三日后,楚漣月與鄭茂抵達霍家軍駐扎的烏嶺山,在附近城鎮的客棧里落腳。 趕路時,她從鄭茂那兒得知更多關于兄長被誣陷的細節。十日前,兄長負責巡守軍營,夜半時分,小世子的營帳忽然起了火,火燒得很大,小世子沒能逃出來,死在里面,而兄長當夜不知所蹤,直至天亮后才歸,期間無人作證他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