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楚漣月點點頭,老實等著。她在衙門當差兩年,只私底下見過知府大人兩面,這兩次還都是跟在總捕頭身后湊數,并不曉得知府大人是個什么性子。 “楚姑娘?!绷ド酵蛘泻?,似乎是想問一問更多有關方家小姐的事。 但楚漣月惦記著剛從古韻閣探來的消息,并未注意到他眼底的異樣,只禮貌性點頭示好。 過了會,屋門自里而開,知府趙正明帶著屬下從門里出來,臉上堆滿笑,“瑾言不必再送,今日與你相談甚歡,晚間我在春倚樓擺宴,替你接風洗塵,可一定要來??!” “瑾言定準時赴宴?!绷鴷r絮不卑不亢。 瞧見這一幕,楚漣月戳戳謝黎的肩,極小聲地問道:“按理來說,知府大人的官階比通判高,為何這趙大人對你家公子如此客氣?” 幾乎還帶著點諂媚與討好,不過這句話她并未說出口。 小少年興致昂揚,朝她安利:“我家公子乃本朝最年輕的探花郎,舅舅又是二品刑部尚書,仕途光明,就連公主也娶得,若不是為著沈公子的事才回來,現在已經是大理寺少卿了?!?/br> “他為著沈公子什么事?”楚漣月豎起耳朵聽。 謝黎擺擺手,眼里滿含期待,“這不重要,重要的是,jiejie覺得我家公子怎么樣?” 樂子聽到一半,楚漣月有點在意,抓心撓肝地想知道是什么事,只得敷衍道:“是是是!柳大人才貌雙絕風度翩翩,就是天仙也配得!你快說說到底為著什么事?” 謝黎閉口不言。 她順著小少年的目光望去,柳時絮不知何時折身而返,靜立在屋檐下,聽他二人說話。 被正主抓個正著,楚漣月摸摸鼻子,樂顛顛道:“大人,您交代的事卑職辦妥了,馬不停蹄趕了回來,連熱乎飯也沒吃上一口,您瞧是不是……” 沒錯,她很貪心,還想再嘗嘗柳家廚子的手藝。 柳時絮難得心情好,打量了她一眼,悠悠開口:“你的嘴角沾了些糖糕殘渣,袖口處灑了幾滴湯漬,鞋邊又蹭了不少黃泥,鄞州城只有城西有這種黃泥,聽說那兒有個老伯賣的陽春面不錯,價格也公道,你確定沒到過那里么?” 笑容登時僵在臉上,她的蹭飯愿望泡湯,果真是什么也瞞不過他。 天地良心,她可沒說慌,去完古韻閣,得到了消息,直接就回衙門了。不過在去之前,她確實去城西吃了碗面,還順手買了串山楂糖糕,不算過分吧? 見她灰溜溜地低著頭,柳時絮不自覺唇角上揚,“都進來說話吧?!?/br> 眾人往屋內走。 第六章 聽完幾人的回稟,柳時絮即刻決定,升堂再審。 公堂上,他先質問方以秋手臂上的牙印從何而來。 方以秋在牢里關了一夜,人憔悴不少,態度依舊生硬,“許是被哪個花娘咬的,我記不清了?!?/br> 自meimei病逝后,他也沒心思回家,便整日醉宿在煙花之地。 “墨新,拿給他瞧?!绷鴷r絮冷道。 墨新上前,依次將牙印帕子攤在地上,“回大人,醉煙閣所有花娘的牙印皆在此?!?/br> 方以秋心亂如麻,隨手指了個最近的。 謝黎率先晃悠悠地湊過來,壞笑道:“哥哥再仔細瞧瞧?你指的可是我的牙印噢?!闭f著,他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剛才貪圖好玩,他也拓了牙印在手帕上,還特意放在顯眼的位置。 方以秋心涼了半截,連忙改口:“是這個,剛才是我看錯了?!?/br> 墨新二話不說,拿起方以秋所指的牙印,比對給他看,印記出入很大。 緊接著,墨新撤走地上的帕子,單獨又拿了一塊來,向眾人展示,“這是死者殷氏的牙印?!?/br> 經過比對,完全吻合,圍觀的百姓一陣唏噓。 “證據確鑿,方以秋,你還如何抵賴?”柳時絮問。 方以秋臉色劇變,“這根本不可能!你休想污蔑我!殷氏分明沒有……” 殷氏分明被他生生掐斷脖頸,連呼救反抗的機會都沒有,是徐氏咬了他。 墨新:“我拿反了,這是徐氏的牙印,另一塊才是殷氏的?!闭f著拿出另一塊帕子。 意識到自己中計了,方以秋閉緊嘴,不肯多說一個字,擺出一副破罐子破摔,任由處罰的姿態來。 柳時絮招手,仿佛在喚小廝,楚漣月雖很不甘愿,但還是上前,拿出話本問:“方少爺,你可認得此物?” 方以秋見到meimei的遺物,當場情緒失控,起身欲奪,“還給我!不準碰她的札記!” 還好楚漣月動作快,往墨新身后一躲。方以秋拿她沒辦法,又被墨新踹倒在地,胸口劇烈起伏,攥緊了拳頭。 楚漣月嘆了聲氣,“方少爺,你知道什么是話本么?” 方以秋目光一滯,顯然不知道什么是話本,他自幼不喜讀書,只識得幾個字,家中光景落敗后,他靠著一身蠻力整日在山里打獵,給meimei賺湯藥費,對坊間的時興樂子并不感興趣。 “話本,簡單說就兩個字:假的。你meimei所寫的并非札記,而是話本,實際上柳三公子與你meimei并不相熟?!?/br> 柳庭山點頭:“的確如此,柳府上下所有人,乃至街坊四鄰皆可作證,我與方家小姐從未說過一句話?!?/br> 方以秋眼底恨意滔滔:“這怎么可能?你在撒謊,你們全是一伙的,都在騙我!”